被喬琰這一安排,伏壽前一會兒還在聽著喬琰安排對渭水的管控,讓她們留神何處拓寬何處改窄,何處修堤壩何處開支流灌田,後一會兒就已和她一道坐在河岸邊上等著烤魚了。
她一邊擰著衣襬上的水一邊換回了便於在外行走的短靴,看著喬琰從容支起的大型遮陽傘,很想說——
君侯啊,您這到底算不算不務正業呢?
但跟著忙碌了這麼好一陣,說實話,伏壽也確實是有點餓了。
更何況,喬琰的烤魚和其他人的烤魚完全不是一個水平。
早兩年間徐榮從絲綢之路帶回來了胡椒。
在剛帶回來第一批的時候,因胡椒在此時的珍貴,加之其又有著藥用價值,被喬琰在權衡之後交給了華佗,作為其研究藥理所用。
不過事實上,就算喬琰不做出這樣的取捨,光是憑藉著她在樂平對醫術發展的支援,在樂平月報上對藥理和五禽戲等物的宣傳,以及她對創立備急方書這類書籍的重視,華佗也會從原本的來樂平看看,變成確定要留在此地。
所以這些胡椒中又分出了一半歸還給她,與徐榮隨後送回來的第二批混在一處。
因價格的緣故,第二批帶回的胡椒數量不多,但也足夠她偶爾奢侈一把,將胡椒當做烤魚的調味料了。
八角、茴香、桂皮和胡麻等物磨成的粉末則被裝在另一個小罐中。
蔥薑蒜在如今也算是常見之物了自不必說。
若要喬琰說的話,唯獨有點可惜的是,辣椒的原產地在拉丁美洲,在短時間內還是不可能得到的。
不過光是她用的調料已經足夠奢侈了。
——對如今這個時代來說。
伏壽努力讓自己的視線從正在刷胡麻油的烤魚身上挪開,轉向了喬琰問道:“說起來,君侯在這個時候離開長安真的沒有問題嗎?”
雖然近來她一直跟著畢嵐在渭水流域跑,但長安城中近來熱議的話題,她也沒少聽聞。
這些因限酒令匆匆而來的人,很難說是不是想要提前從喬琰這裡獲知到一點內幕,但喬琰明擺著沒打算在短時間內回返長安城。
她甚至在方才還告知了侍從,讓他去往關中軍營通知一聲,兩日後她會前去閱兵校驗,以免幷州涼州的軍員在抵達關中後“水土不服”,或者是因為此前的作戰獲勝就處在了鬆懈的狀態。
伏壽覺得,若是把自己帶入到那些前來長安的人位置上,大概十個有九個摸不著頭腦。
可瞧著喬琰這張波瀾不驚的臉,本著從八年前開始對她的崇拜情緒,最後也歸為了一個結論——
這大概就是做大司馬的人所必備的心理素養。
沒錯,就是這樣。
喬琰示意隨從將烤魚翻了個面,朝著伏壽回道:“我不在長安,會讓他們知法犯法,把那條寫有長安兩個字的路給毀了嗎?”
伏壽下意識地搖了搖頭。
這些人至多也就是在觀望
的狀態,絕不敢去觸犯長安朝廷所劃定的法典。
喬琰又問:“那我不在長安,會被人覺得是我這個做大司馬的擅離職守,對不起這個天子之下第一人的高位嗎?”
這也當然不會。
朝廷招募賢才的途徑已經有弘文館這邊成型的秩序。
要從限酒令上得到個說法的人也已經有了接待的人手。
君侯離開長安,所為的也是水利民生之事,絕無人敢對此有何詬病。
總之時間已經告知他們了,到了五月末準時舉辦就是。
見伏壽臉上還有幾分擔憂之色,喬琰笑了笑,示意一旁的侍從將東西遞過來。
伏壽好奇地接過了手中的東西。
烤魚還沒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