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年洛陽之變,袁基帶領劉辯潛逃,脫離董卓那滅口行徑的時候,就已留下了嚴重的後患,在這鄴城朝廷之中所擔任的只是個閒職。
比起袁紹這種在實權上的領袖,他更應該算作袁氏族人中禮法上的嫡長。
這也正是為何,在去年袁術將那封“紹非袁氏子”的書信送到喬琰手中後,會被她將此信轉交給袁基,也是由袁基來處理這兩兄弟之間的關係,並對喬琰這邊給出封口的贈禮。
當時他的身體就已不算太好了。
雖然憑藉著袁氏的財力和權柄,要想尋到名醫和進補的藥物並不難,但在方今的醫療條件下,這種傷勢處理的不及時和身體虧空後帶來的種種後遺症,都讓袁基的病亡僅僅是一個時間問題而已。
早在去年冬日,袁基就已有些病情進一步加重的徵兆,到了冬春交際之時,更是被一場風寒直接送到了死亡邊緣。
或許並不只是因為當年舊傷的緣故。
作為天下生變之前的袁氏繼承人,袁基在來到鄴城之後也難以避免地要去考慮袁氏的將來。
叔父袁隗死於洛陽後,袁氏的上一代長輩自此全部身亡。
袁隗的二子都跟隨母親馬倫前往了樂平,與他們之間幾l乎斷絕了往來。
袁成沒有兒l子,所以袁紹被過繼了過去。
袁逢的嫡子就是袁基和袁術。
可現在袁紹和袁術一個支援鄴城朝廷一個支援長安朝廷,各自佔據州郡對峙,分明是要讓汝南袁氏分崩離析的樣子。
這甚至不是將籌碼投注在不同方向的問題。
袁基毫不懷疑,無論是袁紹還是袁術哪一個人支援的那方取得了最後的勝利,他們都絕不會讓自己的兄弟活下來。
這就與父親當年讓他們兄弟守望相助的囑託完全背道而馳。
在言辭與行動上都格外不重臉面的袁術,又會不會因為出身世家的傲慢,得罪了長安朝廷的頭號支持者喬琰,在袁基看來依然是一件難以揣測的事情。
袁基在病中向楊彪借來了樂平月報,逐字逐句地研讀了過去。
出於多年間在洛陽朝廷為官的眼界,袁基和沮授形成了同樣的認知判斷——
這份樂平月報的存在意味著一種潛藏的文化入侵,在其內容與體系成型後,朝著鄴城這頭試探出了自己的手腳。
這是一種很危險的訊號。
而面對這種威脅的袁紹又該當如何應對呢?
鄴城所籌措的太學失去了原本能擁有的鄭玄,反而讓喬琰的樂平書院形成了更加牢不可破的文化底蘊,就是他們在決策上的一個大失誤。
這種差距,絕不是什麼研究舊年圖紙可以彌補的。
袁基若能放平心態來養病,或許還能讓自己多活幾l年,可他偏偏要用這樣的糾結思索來為難自己的身體。
這直接導致了最後的一場疾病發作中,袁紹甚至還沒來得及為他延請到看症的名醫,他就已經
撒手人寰。
袁紹站在袁基的病床前,看著兄長已經失去了呼吸的遺體,一面為生老病死的離別而心中哀慟,一面又不免理智地考慮起了另外一個問題。
在袁基之死的訊息傳出後,其他人會有何種反應?
這並不是個很合適的死亡時間。
袁基還在的時候,無論是袁術還是袁紹的頭上,都還有一個“大家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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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不是一個正確的選擇。
他還真沒有猜錯的是,袁術果然在獲知袁基死訊後幹了個混賬事。
身在長安的程昱郭嘉等人原本還覺得,像是喬琰這樣,有喬氏這種沒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