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對劉備來說絕不是尋常的一天。
長安這個城市於他而言原本就是陌生的,現在經歷了從光熹三年的八月到建安四年的三月間種種變化,變成了與鄴城朝廷治下更加不同的樣子。
那個“樂平月報三月刊販售”的訊息,在劉備於典韋的“陪同”之下朝著城中走入的時候變得越發清楚,不過很快這個聲音又被別的聲音給壓了下去。
劉備覺得他應當感謝於自己的耳力還不差,能將這些擴散開來的聲音都給聽個清楚。
距離長安城門最近的這一片或許也是在城中的身份相對更低的一批,只比起居住在長安郭區的那些要稍有身價而已。
於是在這其中混雜著的,便是對城中坊市降價物事的探討,春耕季節將至城中冬衣店鋪打折的吆喝,以及城北池陽醫學院和畫院招生開啟的通傳。
又正有兩個與劉備擦身而過的孩子說起三月刊上的內容,說的是今歲的棉花擴種計劃。
“原來棉花是長成這個樣子的啊……我原本還以為會是一棵樹上長出一堆的雲絮,看起來就像是個放大的蘑菇一樣。”
劉備聽到這裡忽然一愣。
等等,難道不是這樣的嗎?
聽聞棉花所做的衣衫最早傳到鄴城來的時候,袁紹就意圖和喬琰那邊交換棉花種子,但對方提出的價格大大超過了他所能承受的數額。
按照袁紹的說法是,“就算她喬燁舒移栽棉花樹不容易,但既是木植,我們這邊要種起來也不可能容易,數十張羊皮才換一顆種子,要長成到能結果生棉的地步只怕也要數年,要是一個不慎還會將其種死了,簡直就是個虧本的買賣。”
這買賣袁紹當然不打算做,畢竟他又沒有錢多燒得慌。
這話劉備是有所聽聞的,以至於他也早對棉花樹生出了些聯想。
眼下這麼一聽,又顯然並非如此。
他朝著典韋問道:“可否勞煩先讓我買上一份月報?”
劉備雖然是囚徒,但按照喬琰在徐州的說法,他這個囚徒也沒那麼拘束。
在他們離開前,喬琰甚至還與典韋說過,等抵達了長安後令程昱稍微看著點他就行了,不必費心太多。
倘若劉虞這位做天子的對劉備給出了赦免,他們也就更不用對他做出什麼限制,尤其不用去限制他與誰往來。
現在只是需要一份樂平月報,頂多就是他在抵達長安後需要對此地再多些認知,好像不在需要被阻攔的範疇上。
典韋招了招手,當即有人替劉備去買報紙去了。
劉備的目光短暫地停留在了那條依然有旅人因新奇感而駐足的道路上,並未等待多久,那份三月刊的樂平月報就已經送到了他的手中。
他開啟就見,除卻對今年天災的預防警告之外,佔據版面最多的的確是那兩個孩童提到的棉花。
其中一頁上正是那棉花的圖樣、其沿革歷史、傳播引進的路徑和其種植之中所遇到的種種考驗
。
在看到其上那棉花植株樣子和邊上陳述的棉田規模之時,劉備心中閃過了一個想法,若是袁紹看到這份報紙,大概是要氣得吐血了。
而這上頭所寫的又何止是棉花呢?
因這棉花來自域外,故而這份月刊上,將涼州絲綢之路重新開啟後這數年間的經行路線都給大略地繪製在了上頭,又將徐榮和馬騰等人在期間做出的貢獻,尤其是在獲取棉花同時從域外收穫馬匹以及其他作物的資訊也給記錄在冊。
這兩位本已被中原勢力忽略掉的武將,在這猝不及防間重新在樂平月報上登場,讓人再一次感慨,從來就沒有被喬琰用錯的武將,也從來沒有她不敢用的人手。
昔日誰都覺得,因為馬騰曾經和韓遂一道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