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袁紹這也不算是怪錯了人,呂布能在此時發起對冀州的進攻,當然不可能是他這位虎牙將軍的擅自決斷,也並非出自幽州刺史張遼的號令。
這等橫跨州郡的襲擾作戰只有可能是出自喬琰的安排。
今年元月的洛陽述職之中,呂布從喬琰這裡接下的第一條指令,便是從今年的三月開始,每隔半月對著冀州邊境發起一起進攻。如今正是三月裡,也便是呂布開始執行這個計劃的時候。
要說呂布也挺鬱悶的。
他怎麼都沒想到,喬琰對著呂令雎發起的邀約,居然會是回返長安應對王允這些蠢貨的刺殺,而這一出刺殺演化到最後,竟是成了喬琰的登基典禮。
呂令雎所負責之事,等同於救駕,呂布沒參與上。
大雍天子的登基大典,呂布也沒參與上。
那出頭一遭呈現在世人面前的煙花場景,呂布還是沒看到。
雖說這等“沒參與”,在天下各州相距甚遠的地理位置和喬琰登基的猝不及防面前,也不是他一個人的待遇,但怎麼說呢,不患寡而患不均嘛。
但呂布這人沒頭腦有沒頭腦的好處,這等因沒能搶佔頭功的鬱卒,在此時已盡數轉化為了對冀州的戰意!
不能參與登基儀式無妨,參與這天下一統的最後一戰也好!
總算讓呂布有點滿意的是,在他這趟出行之前,他按照喬琰對他做出的指令那樣,在荀攸的監督之下完成了此行方略的抽籤,抽中的不是“引起對方防守注意後立刻折返”,而是和對面交手直到出現人員傷亡再行回返。
能打!
當年跟隨呂布殺入高覽軍中的騎兵早在這兩年間越發熟悉於這幽州地形,在此番突入之際也便更有了一派橫衝直撞的底氣。
何況,他還湊巧選擇了一個最好的進攻時機。
兗州局勢有變,袁紹帶著許攸親自前往,完全沒有對身在北部防線的沮授做出任何的交代,這讓沮授不得不將一部分注意力放在了觀望南面動向上。
喬琰剛登基不久,又是代漢而立,必定要先將一部分精力用在穩定內部局勢上,不會以這樣快的速度發起對冀州的進攻,也讓沮授難免對北部稍有輕忽,反而認為喬琰會先確保洛陽八關周遭戰事結束。
呂布的這出意在襲擾的行動甚至沒有多少調兵的動靜,也就讓他這突然來犯顯得更加難以估料。
若非高順時刻提防著北面,以一種近乎嚴苛的方式對自己的戍防做出了種種安排,呂布這一遭南下來犯,只怕是要折騰出大事。
但此刻剛剛回返冀州的袁紹並不知道北面交手的具體情形,在聽到呂布進攻訊息的一瞬間,他便想到了當年他不得不用田豐的家人去將辛毗和高覽給換回來的憋屈。
他這一路走來的心中鬱結,在這等怨怒交加的衝擊下,讓他直接便暈厥了過去。
黎陽縣的這位長官覺得自己簡直是遭了無妄之災。
他沒在袁紹並無
下屬跟隨,還是這般狼狽樣子出現的時候,對他做出什麼身份上的懷疑,都已經得算是他在眼力上有幾分本事的證明了,在袁紹暈倒後,他也立刻朝著鄴城做出了快馬飛報,同時以車馬將袁紹送了過去。
饒是如此,當他抵達鄴城,被匆匆趕來的袁尚將父親給接過去,還是遭到了一頓劈頭蓋臉的指責,氣得他差點想封官掛印而走算了。
袁紹搞成現在這個樣子是他的問題嗎?
兗州方向的囚車途徑洛陽,或多或少也會有些風言風語傳到他這頭。
他原本還覺得袁紹親自前往兗州參與到這事情中,多少有點像是無稽之談。但先有袁紹的這個狼狽形象,後有袁尚不問緣由的斥責,又希望他對此事守口如瓶,只怕並非是空穴來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