徵西征西,自中平四年此言便已從曹操的口中說出,又在昔年沈亭會見之時被喬琰調侃,言及涼州已然平定,這徵西之名不如改為徵東。
但無論是徵西還是徵東,都已在此時成為了一種代指。
這句“徵西不晚”無疑是在說,曹操倘若願意歸降,在何時都可以於長安朝廷之中謀求到一個開疆拓土的職位。
在喬琰自己尚且還是個臣子的時候,這句話便已經允諾出口,而今她君臨九州,也並未變過。
在他本就有被世家的抉擇逼上倒戈之路的時候,這句話的分量已不必多說。
這是喬琰以故友的身份做出的承諾。
即便曹操曾在虎牢關下質問於她,是否已有韓信之心,即便從這多年間的歸屬權來看,喬琰和曹操始終分列兩方,也並未改變她的初心。
這份對友人的初心,或許也同樣會是她面對天下人的初心。
在他絕無可能自立門戶的情況下,喬琰難道不是最好的選擇嗎?
只是……
忽然平白地被人搶了個功勞,怎麼說都覺得有點憋屈啊。
郭嘉問道:“曹將軍真的覺得憋屈?”
曹操倒也不是拿不起放不下的性格,也沒打算搞出什麼收編的擺譜,只是在兩軍收兵聚攏在一處的時候朝著郭嘉調侃一般地說道。
但郭嘉這人,跟喬琰和戲志才這些人插科打諢慣了,哪裡會讓人在口頭上佔到便宜。
他指了指曹操那頭的隊伍,說道:“曹將軍倒是挺有意思,把別人的隊伍在此時據為己有,但若是要用來威懾張孟高這等才遭了火燒襲營的還好說,要是真與我等對壘,不是一般的吃虧吧。”
曹操語氣從容,“可這樣一來倒是和我向著王公節借兵的時候說用的說辭吻合了。我與他說,我非要他出兵,乃是因為兗州遭到了你們自虎牢關方向發起的進攻,倘若不能及時做出支援,這兗州易主,他也必須擔負起責任。王公節哪裡敢擔上這樣的罪名,除了借兵也沒有別的選擇,總得給他一個交代吧?”
要說此刻最為茫然的,可不是棗祗滿寵這些已經猜出曹操想法的人。
他的這個臨陣倒戈看似是快,卻可算是一場從去歲的虎牢關會見到如今的漫長拉鋸戰,直到今日的這一句徵西之約,方才讓這最後的決斷水落石出。
並不是真因為郭嘉的攔路便有何種畏縮避戰的想法。
真正還在此時雲裡霧裡的,是那些跟隨曹操從河內郡渡河而來的將士。
他們本可以隨同王匡一道在朝歌駐紮,卻因為王匡的調令前來兗州助戰。
但以眼下的情形看,他們好像何止是更換了一個作戰的地點,還要將頭頂上的天子也給一併更換了?
這天下何來這等奇怪的事情!
“交代自然是會有的,兗州若定,洛陽方向便不需再多往虎牢關方向送出援軍,大可將多餘的人力盡數投入到孟津小平津的作戰中,河東郡數
年間對河內郡人口的吸納,也早讓這兩地之間的界限變得模糊。這麼一看,若要完成對河內郡的進攻收編,本也不是什麼做不到的事情。”
“司隸校尉部乃是一個整體,何能只缺著河內郡的這一角?這些士卒既早晚都要到陛下的治下,早一點晚一點又有什麼區別呢?”
郭嘉說到這裡攤了攤手,“曹將軍既然都得算是自己人了,有些話也不必藏著掖著,您向王公節借用兵卒的時候,當真沒有想過,這是在讓河內郡越發空虛嗎?”
曹操當然想過,甚至還將其放在自己的投名狀中。
但在河內易主之前便被郭嘉給拆穿……
他不由搖頭失笑,“郭奉孝啊郭奉孝,難怪你在燁……陛下登基之前能坐在大司馬府長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