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又在還沒繞行滿一週便匆匆打斷的時候,這種“敷衍”
的順應民意,就已經足夠清晰地展現在他的面前了。
她只是要給自己找個臺階下,讓劉備得以保有性命被送往長安,絕不是她被劉備在徐州境內所做的種種所打動,這才有了一出想法上的轉變。
喬琰朝著陳登看來,一點都不奇怪這種心思會被陳登看出,反正她要的也就是這個效果。
她坦然回道:“你可以認為我這是在惜英雄。”
劉備確實是個英雄人物,還是個在德行操守上遠比大多數人對自己要求更高的英雄人物。若非如此,他也不會在徐州得到這樣多人的擁躉。
“可以認為我是在藉機收買徐州百姓的民心。”
民眾的請願,能讓對他們來說有恩的劉備從原本的謀逆等死變成被送往長安擔任閒職,其中的參與感和扭轉命運所帶來的成就感,讓他們對被納入長安朝廷的統治之下本會產生的牴觸,或多或少會有些削減。
“可以認為,我是在為鄴城朝廷那邊提前展示出一個範本。”
劉備一度做到州牧的位置上,還和喬琰正面交鋒,尚且可以因為民眾的請願得到活命的機會,那麼他們呢?
顯然,幽州的公孫瓚這等被徹底剿滅的情況,還是跟他本人與劉虞之間的恩怨有關。
“或者也可以認為,我是希望給長安這頭的大漢宗室勢力再增添一二助力。”
她雖在口頭上說什麼中山靖王之後不知凡幾,但劉備得算是漢室宗親這一點,是實打實的。
這位徐州北部的徐州牧若是完成了從鄴城朝廷所屬到長安朝廷臣屬身份的轉變,對袁紹來說必定是一個重磅打擊。
喬琰道:“你看,隨便一說便有這樣多的好處,而我所要做的不過是放過這等斬盡殺絕的想法,順著民眾鋪設的階梯走下來而已,為何不這麼做呢?”
陳登此刻的心緒稍有幾分複雜,也只能回了句:“能夠如大司馬這般思維縝密,收放得宜的人,實在是少見。”
“那倒也未必。”喬琰認真地朝著他看來,“你陳元龍難道不能算一個嗎?在將你從囚牢中請出來的時候我對他們說,你是湖海之士,文膽武志之人,這話就像我對劉玄
德的誇讚一般,
並不是一句假話。”
陳登道:“大司馬不必繞著彎子說話了,
直言無妨。”
喬琰笑了笑,“徐州之敗,敗在積澱不足,人手不足,更輸在了全盤統籌之謀劃,非輸在劉玄德和你陳元龍的德治教化。我喬琰也非心胸狹隘之人,不會因你曾力主劉玄德入主徐州,成為徐州牧,又作為他的左膀右臂替他守城應戰,便對你存有何等偏狹意見。”
“而今天下動亂未平,偏生天公多不作美,似你這般的治世能臣自然是越多越好,我又何敢將你滯留在這囚牢之中作為反賊對待。”
“不過——劉玄德在徐州可謂是一呼百應,足下又如何不是呢?我聽士元說,你在樓亭被擒之時,有夏丘民眾扶老攜幼,要與你一道前往徐州州府,還是被你給勸說回去的,要真讓你繼續留在徐州,我還真有點不放心。”
陳登聽到這裡也不由覺得有些好笑。
先前的一出表演,還讓他覺得喬琰是個習慣於讓自己絕不露出弱點和被人攻訐之處的存在,此刻的這番話,倒是有幾分過分坦白的利弊權衡了。
他問道:“那麼大司馬的意思是?”
喬琰回道:“我原本是想表舉你為揚州別駕,請你將這在徐州境內治理一方的本事用在剛被平定下來的揚州上,可惜有個麻煩事,我所屬意的揚州刺史也是徐州人士,為防你二人同鄉敘舊,給我惹出點什麼不必要的麻煩來,只能勞駕元龍換個位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