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衍脫裡這個小聲的宣傳,或許是因為喬琰將體質點得過高的緣故,完全沒有逃過她的耳朵。
她的眼神也同樣清明地看到,在這個來自於幷州人對生骨粉做出的定義面前,那些燒當羌人的表情都從原本的好學求教變成了驚恐。
“……”喬琰很想給這蠢蛋一腳,然後把他丟到幷州製作農肥的地方去深造幾個月。
管這傢伙原先是什麼左谷蠡王還是別的職位,都得讓他變成個種地小能手再把他給放出來。
可她陡然意識到了一件事——
以涼州羌人相對原始且暴虐的作風,一些捕風捉影的訊息能否對她收攏周圍起到助力的效果呢?
在此事確實只是謠傳的情況下,她要想闢謠也不是一件難事。
她想到此,便收住了走到脫裡後頭讓他住嘴的打算,而是與程昱一道繼續往山下走去,說起了此時高平城中打造木筏的進度。
脫裡壓低了聲音在說話,她可沒有。
這聲音傳過來的一剎,脫裡原本還有些故作神秘的表情直接定格在了當場。
然而當他一幀幀地將腦袋朝著後頭轉了過去的時候,看到的只是喬琰和程昱下山的背影。
見對方好像並沒有聽到他在這裡的胡亂解釋,不過是恰好路過而已,他捂著驟然亂跳的心臟長出了一口氣。
他吐槽自己的財產都被喬琰給扒拉了個乾淨,說自己是被拔光了羽毛的飛鷹,卻還真沒想真在現實裡體會一把被喬琰算賬的感覺。
要是沒聽到這瞎扯就最好了。
然而第二日他的心又懸了起來。
誰讓今日前來投靠喬琰的牢姐羌中的一支,在跪地請降後的第一句話便是:“我等願為君侯驅策,請莫要將我等做成生骨填肥!”
“……”脫裡在聽到這個訊息後,整個人都僵硬了。
“你這是怎麼了?”於夫羅拍了拍他的肩膀,就看到這個還算圓潤的傢伙直接跳了起來。
脫裡苦著個臉朝著於夫羅看去。
他前幾日還在笑話於夫羅居然會被羌女給擒獲,可算是將他們南匈奴的臉面給丟到涼州來了。
但現在他覺得,像是於夫羅的這種失手,其實還能讓人對他降低一點戒備,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甚至是一種自保的策略。
可他脫裡不同啊!
他可能今天就要變成一隻死鷹了。
他懷著這種惴惴不安的心情度過了大半天,然後接到了喬琰讓人傳來的命令——
令他領著那些剛投降而來的牢姐羌,去參觀高平城內鍾羌人骨灰的埋葬之地,記得“親自”把墳區刨開,確保大家都看個清楚,裡面有多少殘骨餘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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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琰才懶得真把他的嘴給封上了。
她如今的注意力也不在這些流言蜚語之上。
在她先後造成的合計一萬五千人的羌人死亡面前,哪怕沒有脫裡在這裡瞎掰,也總會有人
提出些奇怪的說法的。
而這些東西對她造不成影響。
比起這些,她還不如想想她的對手。
正如喬琰所猜測的那樣,當她在高平城附近打造種田軍屯,一面血腥鎮壓,一面懷柔收攏的時候,最坐立不安的,絕對不會是還有葵園峽這種要害地形作為防護的韓遂。
在眼下的情形下,韓遂可以將交戰區域限制在一條狹長地帶,還有金城後方的湟中可退,再不然他就帶著一小隊人翻山,往河西走廊的方向撤離出去好了。
此外,非要算起來,他得罪的也只是涼州境內的人而已。
以他這種在羌人之中都能混得很開,也自有一番統兵本事的人,就算脫離出了涼州地界,也有去別處上崗就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