燁舒二字直抒己志,讓劉宏對喬琰也不免少了幾分戒備之心。
一個手腕完美無缺,且有奪權做實事之能的少年天才,真正長成之後到底能否是他能夠駕馭的,又能否是他未來的繼承人所駕馭的,實在是個很難給出解釋的問題。
但如果是孤臣酷吏呢?
在此前便有一個例子——司隸校尉陽球。
曾從事過平定九江山一帶賊寇作亂的並不只是盧植,還有陽球,他正是因為在九江太守任上的除賊而嶄露頭角的,進而成為平原相、司隸校尉。
在誅殺宦官王甫一事上,陽球便是其中的主要負責人,其手段之酷烈迫使宦官抱團朝著皇帝求援,最終以曹節誣告陽球、致使陽球被下獄處死告終。
可劉宏當真不知道彼時的“誣告”是誣告嗎?
倒也未必。
他藉著陽球這等能臣酷吏的手將王甫、侯覽這些擅權的宦官處死,全面執掌大權,又在剩餘的宦官出於兔死狐悲的心態倒向他之後,殺陽球作為反過來的拉攏。
在喬琰已經將自己綁架州官的激烈行徑作為把柄交到他手中的時候,他看到的到底是一個比之喬玄還要驚人的奇才,還是第二個陽球呢?
大漢崇尚火德,重視武功的風氣,讓陽球因母親受辱而糾結同黨殺郡中官吏,在九江山平定亂賊的同時還將郡中官吏給盡數剷除。
這樣的人可為一時之間焚燬蠹蟲枯木的熾火,卻也必然會在時日過後成為被清算的物件,最終也讓這把火燒到了自己的身上。
但即便有陽球在六年前的教訓在先,依然有人以他為目標,並不求高位永固,只求一刻的青史留名。
在喬琰這種充斥著“下次還敢”意味的請罪,以及這個為一人擔責而給自己起的表字之中,劉宏都看出了這種潛質。
這對他來說無疑是個好訊息。
隨時留意著他臉上神情的張讓,清楚地看到了在劉宏臉上,先前的密雲積雨,都在此時變成了一種與其說是滿意,不如說是發現了新制衡契機的痛快。
喬燁舒……
這是個張讓此前並未聽到過的名字。
但若結合上幷州,他又不難猜到這是哪一位了。
這隻怕是喬琰。
時隔一年再一次看到這位樂平侯跟一件大事聯絡在一起,不知道為何,張讓就是有種果然如此的感覺。
只是大約有些人會不那麼痛快。
他旋即就看到劉宏將隨著喬琰送來的請罪書附帶的兩封信拿了起來。
其中一封正是喬琰所說的,她在彼時於樂平製造龍骨翻車落成之後,也給幷州刺史的上書,這其上的日期正是三四個月之前。
而另一封……
“袁氏荒唐!”
劉宏不過才看了幾行,先時遇到了個未來工具人的滿意,又在此時變成了慍怒之色,更是一把將手中的書帛摔在了地上。
袁氏在張懿出任幷州
刺史位置上出了力這件事,
劉宏是知道的,
畢竟這也正是出於他在實行州牧制度之後的利益交換與平衡。
可在袁紹寫給張懿的信中,言語之間讓他憑藉周旋於檀石槐死後的胡人勢力中,讓自己得到揚名的機會,也因此而稍有減少在這種時候對州中要事的處理,無疑是讓劉宏直接調轉了矛頭。
姑且不論如果蝗災不曾發生,會是個什麼情況,他扶持騫曼與魁頭對峙,是否真能讓大漢從中牟利,只說說當下。
如若喬琰沒有果斷選擇挾太守,下令治理幷州蝗災,以張懿這等還要聽從汝南袁氏指派的情況,他到底能否下決心除蝗,又能否如喬琰這樣快速將亂局平定下來?
以劉宏所駕馭過的能臣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