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說張楊這個粗通幾個字的覺得這書信不像個樣,戲志才眼看著喬琰認認真真畫出了那個牛角圖案的時候都笑得直想打跌。
“喬侯真是……”他笑了半晌得出了個結論,“真是神來一筆。”
此前喬琰以戲志才讓她在信中提及的光武除賊之說,乃是神來一筆,如今卻被戲志才將這個評價丟了回來。
但她此舉,卻無疑很符合張牛角的定位。
何況這信中所展示的也並不只是不識字而已。
這也正是一封最適合用來交給雲中山山賊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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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遼上得那雲中山去,並未行路過半就已遭到了山中賊寇的阻截。
但他上手便夥同張楊一道將攔路之人給放倒在了地上,又旋即聲稱自己乃是受到了黑山軍首領的委任前來送信的,在對方端詳他的打扮裝束後許久,還是選擇將他帶到了雲中山賊首領的面前。
這山賊首領生得有些胡人的面目特徵,因其深目高鼻,而更顯出幾分威嚴來。
他漫不經心地把玩著手中的環首長刀,朝著張遼看過來,問道:“我聽說張牛角已經被樂平侯給擒住了,既成了階下囚,為何又要讓你來尋我,或者說,又如何還能讓你來尋我的?”
這後半句話裡便明擺著是對張遼身份的懷疑了。
好在雖張遼神情清正,不像是個當過賊寇的樣子,但他旁邊的張楊身上,卻頗有那麼幾分粗豪之氣,讓山賊首領稍打消了幾分疑慮。
二人在上山之前便已經有了些心理準備,本也都膽子不小,此時面對對方的質問也不曾露出膽怯的表現。
張遼揚聲回道:“足下此言差矣。牛角將軍錯估了樂平的實力,不知那位縣侯能在短短一月之內說動縣中百姓歸附,亦有洛陽北軍在縣中駐紮,這才落敗,可一時之敗並不算什麼。”
山賊首領抬了抬下巴,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如今情形不同,樂平侯得勝後自滿,甚至任由我等之中的一部分在縣中走動,協助農耕之事,牛角將軍有意脫離對方掌控,便尋了個機會讓我二人前來尋個外援。若事情可成,便同對方瓜分這縣中財富。”
“我等有人手,若有請來的援軍做那個製造機會的引子,算起來也正是各出了一份力氣。”
他話說到這裡留意了一番那上首山賊的神情。
正如喬琰所猜測的那樣,以對方在太原的行事方式,足可見其有做賊之心卻無甚膽氣,更是小心謹慎得很,要讓他相信其中確實有利可圖,也要讓他放下戒備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又因張遼上山之時打翻了他們不少人,現在在他和那山賊首領之間還隔著手握兵刃的數人,讓他再如何悍勇也無法直接殺到那山賊首領的面前。
的確還得徐徐圖之。
他眉眼間佯裝出幾分作為黑山軍面對尋常山賊的高傲神態,活像是因如今的確有求於對方才稍稍壓制下來了幾分,看得
那山賊首領直皺眉頭,卻因為對他的話將信將疑,而暫時沒有發作的意思。
他又旋即見到張遼將一樣東西朝著他遞了過去,說道:“此為牛角將軍寫給您的書信。”
書信?
這山賊頭目本就是雜胡劫掠了漢人女子生下的,喬琰按照王氏提供的訊息判斷出他的身份後,覺得他極有可能與後世的羯人相仿,估計他認得的字應當不多。
事實上這種猜測也的確不錯。
他剛接過信的時候看到那一片密密麻麻的字樣便覺不妙,可若是他直接說自己不怎麼識字,豈不是要被對方看個笑話……
好在在將紙展開後,他便看到了那個格外醒目的圓圈和落款。
這……這位張牛角老哥可真是個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