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琰對薯蕷所表露出的絕大興趣,戲志才但凡不是個瞎子就不會看不出來。
她說是說的在山坡地上種薯蕷如何,但實際上比起問詢,顯然要更像是個結果的宣判。
戲志才稍微想象了一下週遭山坡上都是表皮會讓他起風疹的薯蕷,就覺得眼前一黑。
但轉念一想,薯蕷這東西長得再如何長,其中可食用的那部分也都在地下,他看到的頂了天去也不過是一片綠色而已,倒也不至於讓他有揹著包袱逃離樂平的衝動。
他只是轉念一想問道:“這薯蕷要如何種?”
薯蕷和菽麥等物可不同,起碼在戲志才的認知之中從未見過有農人成系統地種植薯蕷這東西。
但顯然喬琰並非是對此事一無所知,這個種植薯蕷的想法不是因為他正好抓到了此物而提出的,而是因為這的確是最合適於她的選擇。
她回道:“數月前我於冀州見到了元化先生,他在提到薯蕷入藥之餘也提到了以其塊莖繁殖之事。因薯蕷有補氣益脾之效,他對此事頗為關注,其鄰里之中恰好有嘗試於此道的,我彼時正好問上了幾句。”
喬琰坦然的表情讓戲志才完全沒看出,繼喬玄成了她瞎扯的理由之後,華佗這位因張角三辯,誰都知道確實跟她有過會面的神醫,也成了她用來給自己拉的大旗。
但反正也沒人能跑去找華佗問詢其中的真假。
在她離開冀州的時候,華佗早已經繼續四方雲遊行醫去了。
戲志才聽她繼續說道:“先生大可放心,我並非在做一件玩鬧之舉,以元化先生所說,這薯蕷畝產極高,且其入口飽腹感極強,總歸這山地之上此前並無足夠人力開墾,現如今既有餘糧,不妨做一個嘗試,此事若成,只怕何止活這一縣之地。”
“不過說起來——”
喬琰目光落在戲志才那隻風疹未退的手上,問道:“先生到底是隻對這薯蕷的表皮有恙,還是連帶著薯蕷本身也吃不得?”
“這竟是有區別的嗎?”戲志才茫然問道。
他不得不承認,他雖然在智計上有著超過常人的本事,但要論起農事和醫學之道,他就當真處在抓瞎的狀態。
於是當晚,這支促成了喬琰做出種植薯蕷決定的“樣本”就成了燉入湯中的配料。
漢代的烹煮手法再如何無法與後世相比,只是需要煲湯而已卻顯然沒什麼問題。
為免這位自己往坑裡跳的謀士因為一個小小的薯蕷出了事,喬琰極其小心地請了縣中的醫工在旁,且只讓他食用了少許,見並未出現什麼過敏反應,喬琰這才放心了下來。
要知道她選擇種植薯蕷,除卻此物能頂饑荒之外,還因為它的藥用價值。
戲志才的早亡,必定跟時人大多營養不良,加之他後天也不注意保養密不可分,藥補這種東西沒個神醫在旁喬琰可不敢亂操作,但是食補的話倒是可以試一試。
現在見他對此並不過敏,喬琰也不由鬆了
口氣。
但說是說的要種薯蕷,也不是上下嘴唇一碰,便能就地實現的事情。
她此前便覺得種植薯蕷的過程有些麻煩,正好用來打磨這些黑山賊的浮躁情緒,現在也不得不開始為這些個麻煩事多做些籌備工作。
比如說,地。
擱在現代能合理補充肥料恢復土地肥力的條件下,這薯蕷輪作都需要間隔兩到三年,更何況是在諸多條件匱乏的古代。
能在五到十年之內,將肥力恢復到能供給薯蕷生長的程度,都算是不錯的了。
但總歸喬琰要的是快速累積出一批兼顧了食用和醫用的物資,而種植過薯蕷的田地也可以在隨後填種大豆恢復氮元素,又或者是乾脆休養生息兩年。
如此說來,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