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煩悶的心情變得糟糕透頂,用完早膳,他便入了練武場習刀。
他學刀不久,之所以刀法凌厲,全憑這些年來捕殺獵物的狠勁。
刀光凜冽,罡風四起,照亮沉凝的眼睛。
忽地,施雲聲停下動作。
他嗅見熟悉味道,清清淡淡的花香,來源於施黛佩戴的香囊。
身形微不可察頓了頓,小孩沉下臉,看向練武場入口。
施黛今日穿了件梅花紋深綠衫子,下著折枝裙,明豔豔的色調幹淨清麗,竟將練武場的肅殺之氣瞬間壓下去。
她雙手負於身後,如往常一般笑吟吟開口:“哇,又有進益!”
昨夜的狼狽湧上心頭,施雲聲不想和她廢話:“你來做什麼?”
施黛神秘兮兮哼笑一聲。
“鏘鏘。”
她倏地伸手,廣袖惹來一瞬清風,在那隻白淨纖細的右手上,握著串紅潤潤的糖葫蘆:“給你買的。聽說你昨晚把‘別犯糊塗’聽成了‘冰糖葫蘆’——當作一起捉妖的紀念囉。”
施雲聲自從回到施府,總是板著張臉,不喜吃食,不愛玩樂,不與人接觸。
但畢竟是個小孩,施黛曾無意中見過,他接連吃下整整八個乳酪玉露團。
應該是喜歡吃甜食的吧?
昨夜回家時,閻清歡不經意向她提起“冰糖葫蘆”的烏龍,她細細記在心裡。
她可沒忘,在血氣洶洶的案發現場,這位小朋友曾為她扇風來著。
目光飛快掠過那串冰糖葫蘆。
施雲聲吞嚥一口唾沫,攥緊手中刀柄,悶悶別過頭:“不需要。”
“是嗎?好可惜。”
跟前的施黛長嘆一口氣:“這家冰糖葫蘆的口味,可謂長安城一絕。”
眼睫輕顫一下,施雲聲抿緊唇瓣。
“酸甜適度,美妙絕倫。糖衣清甜,山楂酸脆,一顆提神醒腦,兩顆永不疲勞。”
施雲聲咬緊下唇。
這個壞、壞女人!
施黛仍在繼續說:“此糖葫蘆只應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嘗……”
再眨眼,手裡的糖葫蘆已被施雲聲一把奪過。
小孩不知為何臉頰通紅,鼓著腮幫子立在原地,分明聞到香甜氣味,卻又遲遲不吃,猶豫許久,才伸出舌尖,舔了舔糖葫蘆上的糖霜。
好—可—愛。
施黛一臉姨母笑,雙眼彎彎如月牙:“你試試一口悶。”
施雲聲冷哼一聲,惡狠狠咬下一大口糖葫蘆。
果真如她所說,酸酸甜甜,糖霜被牙齒咬破,發出冰塊碰撞般的清脆聲響。
好吃。
施雲聲輕舔下唇:“難吃。”
他本想補上一句“狗都不吃”,轉念一想,又覺得說出來太傷人,於是凶神惡煞把這四個字咽回喉嚨裡頭。
哪有一邊說難吃,一邊迅速把糖葫蘆吞下,還意猶未盡舔舐唇邊糖霜的?
施黛笑意更深,好脾氣接話:“好好好。你想吃什麼?”
冷冷看她一眼,施雲聲一言不發。
念及昨夜之事,心情愈發煩躁,不知怎地,想要嚇一嚇她:“吃人。”
沒有預想中的怔愣與驚慌。
施黛低低“噢”了聲,挑起眉梢,竟咧嘴笑著伸出右手,食指探到他唇邊。
施黛:“這裡有個現成的,你吃不吃?”
施雲聲:……?
他被一句話噎得啞口無言。
視線落在她白皙的手掌。
昨天夜裡,就是這隻手抱著他一遍遍撫摸,他意識朦朧,還蹭了蹭。
耳後湧起滾燙紅暈,狼族的暴虐之氣衝撞四肢百骸,讓他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