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收回視線,忽然間不想跑了。
“你帶他們跑吧,我歇會兒。”
鐵蛋兒早就想當領頭的了,可威風,
“立正,向後轉——”鐵蛋兒雙手叉腰,這一聲差點沒把杜還笙兒耳膜給震碎。
踢踏踢踏的腳步聲漸漸遠去,不怎麼整齊,杜還笙也懶得糾正。
他靠著坐在一棵柳樹下,撿了一根樹枝,在地上劃拉劃拉,和那兩個石獅子乾瞪眼。
這動作總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跑完步出了一身的汗,杜還笙抬手擦了擦。
他今天特意穿了件乾淨的褂子,沒有露胳膊,褲子和鞋也是乾淨的,沒沾一點兒泥。
低頭一聞,還有點皂香,他洗得很乾淨。
等了好一會兒,杜還笙站起來,在屁股上拍了兩下,肩膀耷拉著往回走。
紀府的大門就是在這時候開啟的,紀懷安從裡面跑出來,手裡還拿著個什麼東西。
身後的人叫住他,杜還笙忘了動作,轉身之後定在那裡沒動。
紀懷安靠近他,氣息還不太穩,有些喘。
“......還笙,給你。”一朵帶著露水的木槿花遞到他面前。
杜還笙小的時候見過,青石巷只有一家有這種花。
杜還笙想,原來他是進去過那個大宅子裡面的。
只有朋友才會邀請他去家裡做客。
杜還笙收了花,立馬就笑起來,一張臉嫩生生的,和紀懷安印象裡的小糰子重疊。
“是你親自摘的嗎,專給我摘的?”
紀懷安嗯了一聲。
杜還笙開心得不得了。
心裡那點彆扭頓時散了個乾淨,懷安哥哥在一早起來給他摘了一朵最好看的花。
光是這點,別人都比不上。
周叔說得對,還笙只需要一點點開心,就又和他親近了。
小孩子之間的情誼就是這麼簡單就建立起來了,完全沒有了昨天的生疏,更像是久別重逢的好友。
他被杜還笙抱了一下,然後又聽他說起他之前蹲在他家門口等他回來的事情。
“我那時候不知道你出國,還以為你就是出去玩兒幾天就回來了呢!”
杜還笙轉著那朵花玩兒,語氣輕飄飄的。
紀懷安不知道這些事情,他被接走的時候是半夜,半個字都沒能給還笙留下。
紀懷安眼眶酸酸的,等人的滋味不好受,他小時候一年到頭都在門口等父母親。
他拉著杜還笙一起坐在門樓的石階上。
兩個人什麼也沒做,就聊天說話。
好像這麼多年就沒分開過似的。
看門的小廝看見自家少爺坐在那佈滿了塵埃的石階上,想上前說什麼,被周管家抬手攔住。
兩個少年肩並著肩,在門口坐了一早上,從地上的螞蟻,聊到天上的雲。
從國內的學堂,聊到國外的學校。
杜還笙說得口乾舌燥,紀懷安亦是。
分開的時候,杜還笙扭頭看他。
紀懷安今天沒穿那白襯衫和黑色西裝褲。
他換了一套灰藍色的綢緞褂子,下身是一條寬鬆長褲,腳上也不是皮鞋了,而是一雙繡有暗紋的布鞋。
顏色款式都很低調,杜還笙笑起來,揮了揮手裡的花。
“懷安哥哥,明天我帶你去掏鳥窩啊!”
紀懷安眉眼舒展,大聲應和:“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