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房裡,買買提無精打采地幫著姐姐燒火。他盯著跳動的火苗,心裡鬱悶極了。他怎麼也想不通,爹為什麼不高興。
他抬頭看著忙碌的姐姐,茫然地問道:“姐姐,爹怎麼好像不高興呢?咱們家好不容易能還上賬了,以後他就不用那麼累了。咱們種的藥材就能養活一家人,這樣的日子不好嗎?”
聽弟弟這麼說,罕古麗雖然也好奇爹為什麼是這種反應,但在弟弟面前,她也不能表現出來,只能溫柔地笑著對弟弟說:
“爹可能是太累了,也可能是太高興了,一時不知所措呢!”
買買提說:“可是我總覺得,爹好像是對庫吐魯克叔叔不滿意。”
罕古麗說:“別瞎說,怎麼會呢?爹之前不是還跟我們說,要記住庫吐魯克叔叔的恩情嗎?”
聽了姐姐的話,買買提又低下了頭,繼續說道:“可爹他……”
罕古麗安慰道:“你就放心吧,爹會沒事的。”
罕古麗雖然嘴上這樣安慰弟弟,可她自己的心裡,卻跟弟弟想的一樣,爹...好像不是對庫吐魯克叔叔不滿意,而是...有敵意,
對就是有敵意,而且這敵意很明顯,這其中,一定有什麼事情
一邊想著這些,一邊跟買買提把做好的晚飯,端了出去,飯後她就帶著弟弟,去休息了,
黑夜裡,月光從窗子外,照進屋裡的床上,罕母看著床上,兩個熟睡的孩子,月光照在他們的身上,顯得格外靜雅,然後她又輕手輕腳的,將房門關上
因為平頭百姓的家裡,沒有那麼多屋舍,故而姐弟倆,一個八歲,一個十三還睡在一張床上,但他們的房屋,都是最防風沙的土牆房,床,也是土床,就跟現在東北的土炕,差不多,所以姐弟倆雖然在一張床上,但卻是有各自的被窩
她關上房門後,走出去就看到丈夫,背坐在屋門口,抽著旱菸,月光照在他那精瘦的身上,顯得格外的落寞。
她想起幾年前的丈夫,雖然也很瘦,但那時的他,也是一臉的精神抖擻,眼睛炯炯有神,看上去,就是個精力充沛,幹勁十足可以挑起任何重擔的男人
然而現在呢,現在她看著丈夫的背影,是那麼的蕭條,佝僂著背翹著二郎腿,低垂著腦袋,坐在小板凳上,一口一口吧嗒吧嗒的抽著旱菸。
他的肩膀,他的後背,好像都被壓塌了一樣,沒有以前那樣挺挺直立了,而他現在抽著旱菸,也像是,要把那無窮無盡的憂愁也抽掉一樣
想到這,她的眼睛微微有些發紅,轉過身悄悄擦了擦眼淚,走到丈夫身邊,慢慢蹲下身,雙手握住丈夫的手,輕聲問道:
“穆罕默德,能跟我說說嗎?”
他們成親十幾年了,彼此都非常瞭解。以前丈夫也有沉默的時候,但今天,她明顯感覺到丈夫有心事。
穆罕默德看著滿臉擔憂的妻子,開口說道:“哎,我擔心罕古麗啊,這孩子太懂事了,我心疼啊。”
罕母不解地問:“為什麼呀?”
她不明白丈夫為什麼擔心罕古麗,罕古麗在他們身邊好好的。這幾年,孩子確實有點辛苦,但是自己和丈夫一直都很疼愛她啊,為什麼要這樣擔心呢?
穆罕默德見妻子不解,摸著她的頭問道:
“熱娜呀,你聽說過庫吐魯克除了我們家,還對誰這麼好過嗎?他……可是個大善人?”
罕母聽了微微一愣,似乎想起了什麼。對呀,庫吐魯克雖然算不上什麼惡人,但也絕對不是什麼大善人,尤其是像對他們家這樣的幫助。一開始就送來了人參,後來還拿了很多好藥材給她和兒子用。雖然說是欠錢,但卻沒有收利息。要知道,在他家借錢的人可不少,哪怕只借十天半個月,甚至一天,都是要收利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