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底的火氣。
蘇白芷提著臘肉來到羅家,羅桂玲低聲說:
“阿芷,你去開導開導他,犟腦筋,鑽牛角尖拔不出來了。”
蘇白芷接過小姨給水壺,拎一張藤椅在羅大壯麵前坐下。
“阿芷來了,“羅大壯看到她,眼睛一亮,繼續說,
“你說,鎮上的辦事員到底在想什麼?對大家都有利的事,愣是卡稽核。”
“不是他的問題。”蘇白芷沉思了片刻,想起一個作家的深刻剖析:權利異物感。
這事被卡稽核,看似是辦事員卡,實際是鎮長在卡。
鎮長和小姨父有共同的特點,都是從革命中走出來的,扛槍上過戰場,一步步走到現在這個位置。
羅大壯眼底疑惑,示意她繼續說。
蘇白芷想了想,正準備說,羅振軍也搬椅子坐他們旁邊。
羅大壯瞥了大兒子一眼,繼續抽旱菸。
“先是棉蚜蟲,再到梯田,銀耳加工廠,每一項都是你提出,並做出成果的,
鎮上那位心裡應該有其他想法了。”蘇白芷斟酌了一下,隱晦地說。
羅大壯一股氣竄上腦門:“他能有什麼想法?
我做這些不都是為村民,為集體謀劃嗎?
連這點輕重都分不清,當什麼領導幹部?”
羅振軍想法跟父親一致,同樣疑惑,心裡也憋了一股氣。
蘇白芷給他倒了碗水,讓他壓壓氣:
“有些人被擺在領導的地位後,從他身上感覺到把權利誤解成特權的表現:
如工作上的專橫和生活上的優越感。
他的目光不在著眼於眼前,而是跟別人比較,不分輕重,視而不見別人的焦急和用心。
辦實事不是他的目標,且可能還會覺得別人幹實事,會顯得他無能。”
羅大壯點點頭,暗自自省,不讓自己落入這樣的誤區中。
蘇白芷繼續分析:“而另外一些人被擺到領導的地位上後,
讓人能看到他的責任心和從這種責任心產生的,對改革的謹慎,對下屬的關懷和對自己的嚴格。”
顯然,小姨父傾向於後一種情況。
羅振軍和羅大壯都陷入深思。
他們從未以這個角度剖析過,只覺得上面的人為什麼會阻礙村裡的新發展,甚至陷入了自我懷疑中。
蘇白芷沒繼續說,這是人的天性中一種自然的傾向,
那就是一旦獲得某種地位和機會,人的內心就有可能發生消極的變化,
就會產生自大的傲慢傾向和擺佈別人的慾望。
坐上那個位置,他當然想做出成績,但被自然傾向控制,就有可能無所不為,
把自私自利當成理所當然。
不然後世也不會有“我家某某是誰”的傲慢發言。
蘇白芷甚至猜測,有人已經動了讓小姨父卸職的念頭。
銀耳加工廠可能就是對方重點攻陷的支點。
羅河村村支書的位置,覬覦的人應該不少。
單軍區額外給的補助,就夠讓人眼饞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