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寧住在二樓五平方米的出租屋內,回家洗了個熱水澡,就躺下睡覺了。
飯菜都是何風敲門送上來的。
她三天都沒有踏出房門,現在有錢也不摳著,餓了就點外賣,何風在家的話,就給她做飯吃。
這天中午,何風給顧寧送飯時,顧寧叫住了他,“我明天要出一趟遠門,以後都不會回來了,我已經打電話給房東退租了。”
“顧阿姨,我們以後還會見面嗎?”
“也許會吧!你給自己買個手機,報考志願啥的,都要用到手機,那筆錢你省著點花,上完大學是沒有問題的,好好學習。”
“顧阿姨,我買了手機後,就給你打電話,以後我努力賺了錢,加倍還給阿姨,以後我給你養老。”
顧寧含笑點點頭,“那你要好好努力了,我等著享福。”
第二天,顧寧坐車回到了闊別了十幾年的家鄉,曾經坑坑窪窪的紅土路變成了平坦的水泥路,路邊低矮的房子也變成高樓聳立。
依稀記得縣裡的幾條主道,曾經帶著弟弟妹妹走遍了每一條街,品嚐著各種小吃。
那棵兩人合抱的大樹下,婆婆煎的豆腐老遠就能聞到它的香味,顧寧每天都會買上一盒帶回家配飯吃,婆婆總會多給她一串,還給她多來兩勺醬料。
如今大樹依然矗立,賣香煎豆腐的婆婆已不見了身影。
就像是這個城市再也不能聽到爸媽喊她小寧,弟弟妹妹喊她姐姐。
不知不覺中,眼淚鼻涕糊了一臉。
顧寧買了一蛇皮袋的天地銀行金銀紙香,在爸媽弟妹的墳前燒掉,帶來了他們最愛吃飯菜,擺上飯碗,跟他們一起吃。
一邊吃一邊講著她這些年經歷的種種。
她不是感覺不到張彬的變心,張母的用意,兒女的厭惡,只是她害怕自己又變成孤家寡人,一直苟到東窗事發。
這樣窩囊至極的自己,有時她自己都感到厭惡,但是她不敢改變。
張家人也是見她一介孤女,無人撐腰而輕賤她,而她又不敢奮起反抗,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說的就是她這種人。
顧寧上街買了禮品,搭車去白雲小區,敲響了曾經也是她家的房門。
房門開啟了,從裡面探出頭來,長著一雙倒三白的眼睛,鼻子尖削的男子。
“你找誰?”
顧建山覺得面前之人有點眼熟,就是想不起來。
“大伯,我是顧寧呀,你大侄女!”顧寧眼眶紅紅地看著他。
顧建山仔細瞧瞧,眉眼間依稀有小時候的模樣。
“顧寧,你怎麼來了?”顧建山蹙眉問道。
顧寧未語淚先流,“大伯,張彬那混蛋辜負了我,只丟給我一百萬就把我甩了,我這麼年來的青春,給他生兒育女,就只值一百萬,嗚嗚嗚!”
顧寧哭得不能自已。
顧建山聽完,急忙把顧寧拉了進來,“你跟了他這麼多年,他竟然只給一百萬,是不是看我們顧家好欺負?”
顧寧一邊哭一邊拿出手機,給顧建山看張彬的轉賬記錄。
顧建山伸長脖子,眼珠子一眨不眨地盯著手機上的零,數了好幾遍。
“大伯,我現在無家可歸了,怎麼辦呀?”顧寧抽噎著說。
“誰說你無家可歸,有大伯的地方就是你的家,有大伯一口吃的,就有你一口吃的。”
顧寧哭得更兇了,“我就知道大伯對我最好了,還是我們孃家人好。”
這時,房門開了,走進來三個人。
顧寧站起來喊人,“伯母,顧柏,顧松。”
伯母金鳳這張高顴骨,薄嘴唇的臉經常出現在她的夢裡,指著她大罵,你個災星,剋死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