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凌洲於馬上抬眼,望向太儀殿方向。
“閣老!”
趙王直接撲到顧凌洲馬前大哭。
“父皇已經崩逝,這群亂臣賊子,竟然矯詔,要扶一個衛氏餘孽登上帝位……是這群亂臣賊子逼死了父皇,又要來逼死本王,求閣老為本王做主!”
趙王哭得泣不成聲。
顧凌洲遲緩收回視線,問:“衛氏餘孽?”
“沒錯,就是被閣老逐出師門的那個小孽障!他也配!”
趙王咬牙切齒。
韓蒔芳與裴行簡一道走了過來。
韓蒔芳懇切道:“青樾,陛下崩逝,國不可一日無君,趙王是陛下唯一血脈,理應繼承大統。我們應扶趙王登基,勠力同心,一起平叛。”
楊清隨後趕來,聞得此言,倏地一驚。
再聽太儀殿內哭聲,方知皇帝是真的崩逝了。
顧氏雖退居江左,卻是真正的百年望族,在朝中,無人敢忽視顧氏的力量。
而顧凌洲身為次輔,一生清正,對大淵忠心無二,在朝野間的威望極高,是先帝御筆親封的鐵血宰相。顧氏又有十萬驍勇善戰的大軍陳兵江左,隨時可以北上平叛。
只要顧凌洲願意撥亂反正,扶持趙王登基,維持大淵正統,那封遺詔,便可以淪為廢紙。
至於梁音,管他忠不忠,直接當逆賊殺了便是。
一時,所有視線都集中在這位以清正著稱的次輔身上,除了謝琅。
謝琅覺得皇帝死的蹊蹺,他已經迫不及待想殺入殿中,對著皇帝屍體補上幾刀。
走到這一步,他是要將亂臣賊子四字貫徹到底的。
沒有人能阻止他。
包括顧凌洲。
梁音依舊手握明黃卷軸,卓然立於丹墀之上。
顧凌洲看了他一眼,接著視線落下,落在伏地哭泣的趙王身上。
顧凌洲忽問:“據本輔所知,此次圍城叛軍,半數都是流民義軍組成。若殿下登基為帝,對於這些叛軍,要如何處置?”
趙王抬起頭。
雖然不知這等火燒眉毛的時刻,這位閣老緣何會關心這等問題。
但幾乎毫不猶豫答:“閣老放心,本王一定會將所有叛軍趕盡殺絕,再誅他們九族,讓他們付出慘重代價,讓天下人再
() 也不敢做犯上作亂的事!”
顧凌洲:“即便他們也曾是手無寸鐵的普通百姓,只是被逼無奈,才走上反叛之路,也要趕盡殺絕麼?”
“閣老說笑了。”
趙王冷笑。
“真正手無寸鐵的百姓,誰會造反。”
“什麼被逼無奈,什麼官逼民反,不過是這些刁民給自己找的藉口罷了。自古刁民,非重典不能轄制。”
顧凌洲沒有再說話,而是摘下了腰間劍。
問:“殿下可知,此物為何?”
那是一柄純金打製的寶劍,劍鞘上刻著古樸精緻栩栩如生的龍紋。
趙王點頭。
“本王自然知道,這是皇祖父贈予閣老的玉龍劍。”
“不錯。”
顧凌洲伸手,撫摸著劍身已經有些暗沉的龍紋。
“昔日永昌王身為皇子,卻縱容手下魚肉百姓,屢教不改,甚至為了奪嫡,作出殺良冒功之事。聖武皇帝便用這柄玉龍劍,於宮門前斬了永昌王頭顱,聖武皇帝此舉,不僅是告訴天下人,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更是彰示一個帝王,愛民如子的決心。”
“聖武皇帝將此劍贈予本輔,寄望本輔匡扶新帝,保大淵社稷清明。此劍,上可斬王孫貴胄,下可斬貪官汙吏。”
“天盛十五年,趙王府大肆圈佔良田,逼死農戶十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