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勘破生死的人,自然不會再讓理智這種東西束縛自己。
所以,縱然知道謝琅出現在此處很不合理,衛瑾瑜也沒有去想為什麼。
他只是覺得,很開心。
開心此生還能見到這張臉,還能聽到那強勁有力的心跳,和他熱烈蓬勃的呼吸。
他喜歡被他周身熱氣包裹的感覺。
他好開心。
衛瑾瑜卻說不出第二句話了。
他只覺得,像這樣,被這個人抱在懷裡,就很好。
謝琅替他說。
“我回來了。”
“對不起,我來晚了。”
他聲音有些啞,眼眶泛著明顯的紅。
這在一個久經沙場的將軍眼裡,並不容易看到。
“不晚。”
“一點都不晚。”
衛瑾瑜笑著,聲音很輕地說。
他知道,自己只是憑著一口氣,強撐著艱難跋涉,活到今天。
如今那口氣散了,他三魂七魄,也會跟著慢慢消散。
是眼前這個人,用熱烈磅礴的氣息,將他的三魂七魄勉強聚攏到一起。
所以,他還能有力氣說話,微笑。
他們少時成婚,因為出身與立場,互相猜疑防備。
這不是衛瑾瑜第一次躺在謝琅懷裡,但這是衛瑾瑜第一次,如此輕鬆,毫無負擔地躺在謝琅懷裡。
沒有猜疑,沒有防備。
他也不必再耗費心神,去籌謀報仇的事,去籌謀自己的前程,謝琅的前程。
這一刻,衛瑾瑜覺得連上京城的清風與流雲都變得格外好看了些。
在他的生命裡,並非沒有這樣美好的時刻。
那是在金陵,父母俱在,他還是一個無憂無慮,每日只需要讀書寫字的孩童時。
但那樣的時光太短,太久遠了。
他破碎了太久。
在黑暗中踽踽獨行了太久。
他花費了很多時間去走出八年那年,那個電閃雷鳴,母親離開的雨夜。
之後又花費了很多時間,去走出登聞鼓下染滿鮮血的宮道、走出十二歲衛府烏衣臺下的刑罰與羞辱。
他看似坦坦蕩蕩站在了朝堂裡,但他知道,自己其實從未走出過。就像他清楚的知道,即使坐在國子監的學堂裡,他也和那些意氣風發、對未來充滿希望的學子不同。
旁人往上爬,是為了走向光明燦爛。
他往上爬,是為了走向終結,毀滅。
他活著只為了報仇。
報完仇,他的生命也不再有意義。
為了今日這一刻,他籌謀了太久。
幾乎耗盡了所有心血,心神。
他真的很累。
但他願意為了謝琅多停留片刻。
八歲以前的美好記憶,經歷了兩世慘淡光陰,其實早就磨滅殆盡,只剩一段餘響,一
段迴音,遠不如一個謝琅真實。()
他想在這個懷抱裡,什麼也不想,什麼也不做,就這麼睡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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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瑾瑜道:“謝唯慎,我現在,真的很高興。”
——
“叛軍圍城了!叛軍圍城了!”
幾乎同一時間,驚叫聲和喧嚷聲以城門為中心,迅速往城內蔓延而去。
站在宮門樓上的百官遽然變色。
顯然,他們也後知後覺聽到了那近在咫尺、悶雷一般引得地面震動的馬蹄聲。
“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