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柏陽仍忐忑不安站在廊下,交握的手掌裡冒著汗,見簾子掀開,衛瑾瑜從內走了出來,立刻上前行禮。
“大人……”
夏柏陽緊張往內看了一眼。
衛瑾瑜一笑:“夏大人很幸運,能有一位如此能力出眾的下屬兼軍師。”
這話意味不明,喜怒不辨,夏柏陽不敢輕易接。
衛瑾瑜已收回視線,道:“青州府情況,本官心中已有數。”
“今日本官自己去城中轉轉,諸位不必隨行。”
夏柏陽一愣,垂袖恭謹應是。
等目送衛瑾瑜離開,立刻轉身急入堂內。
甘寧仍跪在地上。
“懷之!”
夏柏陽喚了聲,緊問:“欽差大人他……”
甘寧慢慢抬起頭,道:“欽差大人,赦免了我的死罪。”
夏柏陽大喜過望:“當真?!”
甘寧點頭。
“那你還跪著作甚,快起來!”
夏柏陽喜得鬍子都抖了起來,連忙把人扶起來,又捋了捋須,困惑問:“我方才看欽差大人那模樣,分明是要治罪於你,怎麼突然又……”
甘寧沒有回答,仍有些愣神望著窗外,即使再姍姍來遲,青州的春日也臨近了,枯木之上,竟有一點綠芽冒出。
“那便徹底改變這個朝廷。”
少年欽差的話,仍如雷鳴一般迴盪在腦海。
甘寧遲滯收回視線,道:“下官正好有事和大人說。”
“世子,趙元從西京來了訊息。”
城外駐軍大帳,李崖從外進來,將一封信送到謝琅面前。
謝琅迅速拆開看了看。李崖見他面色凝重,忙問:“可是西京有了變故?”
謝琅手指壓著信紙,道:“狄人撤退時焚燬了所有糧倉,眼下西京四城存糧最多隻能支撐三日,必須設法再弄一批糧食。”
“這些狄人,著實可惡,焚燬糧倉也就罷了,竟連已經長出幼苗的良田也盡數燒燬,是鐵了心一粒糧食也不給世子留。”
李崖捏拳。
“朝廷已經斷了青州的糧草,青州府自身難保,肯定不會借糧給世子的。短時間內,世子再從哪裡弄糧食去。”
“只要想弄,總有法子。”謝琅沉吟片刻,問:“上回讓你查的青州匪寨分佈,可查清楚了?”
李崖點頭,從懷中掏出一張牛皮紙遞過去。
“查清楚了,都在地圖上圈了出來,也請孟主事他們核對過了。只是經歷過虎牢山之事,這些匪寨都加強了防守,白日裡也緊閉山門,輕易不下山,世子想要如上一次一般從內部攻破,只怕不易。”
謝琅輕蔑一笑。
“你相信,豺狼會不吃肉,改為吃草麼?”
“他們不下山,無非是覺得無利可圖,抑或說,丟擲的魚餌太小,不值當他們冒險搶奪。”
在軍事作戰方面,謝琅
素來雷厲風行,盯著那捲羊皮紙計較完畢,便吩咐李崖:“讓一營、二營所有當值將領都過來,就說我有要事吩咐。”
李崖應是,踟躕片刻,又道:“三日前屬下又放了只信鷹試了試,通往北境的路仍處於封鎖狀態。”
謝琅沒有多少意外。
默了默,道:“眼下形勢,朝廷自然要防著我與北境聯絡,咱們剩下的信鷹不多了,日後與狄人作戰還有大用途,從今日起,不要再往北送信了。”
“是,屬下只是怕王爺和大公子會擔心世子,甚至是……誤會世子。”
更深一層的話,李崖沒敢說。
謝琅看他一眼,眉間並無沮喪色,反而是如利劍出鞘般的鋒芒:“我走到今日這一步,便是做了最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