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御史,這……”
隨同楊清一道過來的兩名老御史皆面露驚愕。
顯然未料到,文懷良剛因祭典上失儀被褫奪官職,又牽扯上了人命官司。
楊清沉吟片刻,道:“升堂吧。”
“既是官員實名狀告,又涉及禮部前任侍郎,督查院沒有坐視不管的道理。”
吳瓊直接被傳至堂上。
楊清坐於公案後,問:“你說文懷良草菅人命,他害了何人性命?”
吳瓊手捧血書,紅著眼道出一個名字:“張避寒。”
“張避寒?”
楊清隱約覺得這個名字有些耳熟,就聽一旁老御史道:“似乎就是三年前禮部報了失蹤的一名禮部觀政。”
楊清驟然想起。
三年前,禮部一名年輕觀政在回鄉探親路上失蹤,禮部尋人未果,便將事情報與了吏部,吏部又報與大理寺,大理寺派人勘查,發現那名觀政失蹤的地方是一處荒僻陡峭山道,山道一側即是懸崖,路面有翻車痕跡,道邊草叢裡有那名觀政隨身物品幾件,大理寺便判斷,人是夜間行路,不慎墜崖而亡。
六部裡,每一部都有數量相當可觀的觀政,他們沒有品級,以觀看學習事務的名義留在各部,做些邊角雜活,幾乎都是由殿試之後沒有被順利授官的寒門進士充任。
因只是一個小小觀政,此事並無人深究,之後也不了了之。
可今日,足足三年之後,竟有人以此來狀告文懷良,怎能不令人吃驚。
楊清望著吳瓊,問:“張避寒是回鄉探親途中不慎墜崖,此事吏部有登記備案,與文懷良有何干系?”
“不!”
吳瓊搖頭,目中含淚,悲痛道:“避寒他……根本不是失蹤,也不是墜崖。”
“他是被文懷良所害啊!”
“文懷良他——他喪盡天良,心腸歹毒,毫無人性,只因避寒私下裡說他沽名釣譽,所畫水牛圖中的水牛太醜,不值一文,便懷恨在心。得知避寒長於畫技,擅畫梅花,他先是以請教畫技的名義,將避寒誆騙進府中,逼迫避寒跪在他面前,畫他與兩個小妾的活春宮,避寒自覺受辱,不肯屈從,他就讓人切斷避寒一根小指,避寒仍不肯屈服,痛罵他無恥,他一怒之下,便唆使下人將避寒活活毆打至死!”
“所謂失蹤之說,不過是禮部尚書文尚為了遮掩其子文懷良罪行而編造出的說法而已。那段時間,避寒根本沒有回鄉探親,又怎會遭遇土匪。”
“下官若有半句虛言,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求御史大人明鑑,為下官同窗張避寒洗雪冤屈,將那殺人兇手文懷良繩之以法!”
語罷,吳瓊悲愴伏地,重重磕了個頭。
這寥寥數言,傳遞出的資訊何其驚心可怖。
楊清問:“此事你又從何得知?”
吳瓊道:“那日避寒進文府前,曾約好回來後與我一道去北里喝酒,可我等到
第二日清早,都沒等到避寒回來。我覺得情況不對,去文府門房那裡打聽,門房卻告訴我,避寒根本沒有去過文府。可前一日傍晚,我明明是親眼看著避寒走進文府大門的,門房分明在撒謊。那日之後,避寒便憑空消失,又過了幾日,大理寺就傳出避寒失蹤墜崖身亡的訊息。”
“此事簡直荒謬。我與避寒同住一處,避寒若真要回鄉探親,怎會不與我說一聲便走?且那段時間正值禮部籌備秋祭,部裡繁忙,正缺人手,避寒做事最是認真勤勉,根本不可能挑那種時候回鄉探親,禮部也不可能准假。”
“我覺得事有蹊蹺,之後一直悄悄在文府附近打探訊息線索,後來遇著一個心善的文府下人,是他告訴了我一切。”
另一名老御史立刻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