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瑾瑜一愣。
世子?
這個時辰,謝琅不是應該已經在逃出上京的路上了麼?
為何會出現在喜房。
“唯慎,來都來了,不讓我們瞧瞧弟媳麼?”
有人起鬨。
另一道懶洋洋帶著濃重醺意的聲音響起:“今夜誰敢亂來,休怪我不講兄弟情面。”
“還說我們,就你喝成這樣,今夜難不成還讓弟媳伺候你?”
“滾。”
“諸位。”又一道沉穩聲音道:“我們世子頭次大婚,你們就高抬貴手,饒他一遭吧。待會兒我在前廳再弄一桌,咱們繼續喝。”
鬧洞房本來就是圖個氣氛,沒人敢真作出越矩之事,何況裡頭那個還是衛氏嫡孫。
紈絝們說了幾句渾話,便嬉笑著散去了。
外面重歸安靜。
緊接著吱呀一聲,房門已自外開啟,夜風先送進一陣濃烈酒氣,一道高挑身影,搖搖晃晃自外走了進來,大約飲多酒的緣故,腳步有些虛軟,進房門時,還險些摔了一跤。
“世子當心。”
一名嬤嬤在後面好心提醒。
謝琅擺擺手:“都出去。”
兩嬤嬤對視一眼,心領神會,福了福身,退出喜房,並貼心地把房門合上。
衛瑾瑜業已扶案站了起來,於滿室昏光中,看對方一身大紅喜袍,佻達不羈,煊烈張揚,朝他走來。
喜帳搖曳,瓔珞如火,燭火光影在少年郎仿若玉石塑就的臉上明暗交錯。
活了兩世,他第一次看清對方的面容。
一張肆意張揚,也俊美得咄咄逼人的臉。
彷彿一柄凌厲出鞘的寶劍,寒光四射,耀人眼球。讓人無端聯想到馳騁原野的狼和豹,生機勃勃,力量與兇狠並存。
這樣一副優越軀體,的確天生為戰場而生,而不是紙醉金迷的上京。
“夫人在看什麼?”
他出神的功夫,那張俊美無儔的桀驁面孔已近在眼前。
語調裡無半分醉意。
衛瑾瑜縱然冷靜剋制,此刻也禁不住有些迷茫。
迷茫謝琅為何會出現在這裡。
“看來,是為夫這張臉,讓夫人神魂顛倒了。”
對面人繼續道。
語氣裡已盡是輕浮。
衛瑾瑜總算從這輕浮中找回幾分理智。
他錯開視線,淡淡道:“沒什麼,一時失禮,見諒。”
“無妨。”
對面人輕眯起眼。
“你我夫妻,何必如此客氣。”
“想看,使勁看便是,不要錢。”
衛瑾瑜沒有說話。
謝琅視線一掃,先落在案頭的大紅蓋頭上。
說了句:“夫人很急不可耐啊。”
再一掃,掃到案上擺著的鎏金酒壺和兩隻酒杯。
他挑眉而
笑:“合巹酒還未飲,夫人便打算獨自入眠,這是對為夫有意見呀。”
說完,便執起酒壺,慢悠悠倒了兩杯酒,一杯端在自己手裡,一杯遞到衛瑾瑜面前。
“來,你我共飲此杯。”
衛瑾瑜蹙眉看著那晃動的酒液,沒有接。
他並不想和謝琅喝什麼合巹酒,他只想知道,謝琅為何沒有逃走。
到底是哪裡出現了偏差。
難道謝琅和他一樣,也是重生麼。
不可能,謝琅此人,性烈如火,睚眥必報,如果謝琅已經預知了日後衛氏對謝氏做的那些事,怎麼可能心平氣和接受這樁賜婚,還在這裡同他飲酒。
“看來,夫人果然對為夫有意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