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赫頂著個雞窩頭一路小跑衝刺下樓。
他先是扒在假山水池旁邊抻著頭仔細觀察,然後又俯下身下巴貼著水面,邊用手拍水邊全神貫注地盯著水下。
拍了三分鐘後,金哥依然沒有露頭,水面上只有烏雲密佈的天空倒影。
“什麼時候發現的?”他氣喘吁吁地起身,滿頭大汗。
菜菜手裡抱著龜糧,擰著眉,“就剛剛,我來喂龜,可灑了糧之後沒見它出來。它最能吃了,每天早上從來都是老遠看見我就浮上水面開始撲騰的,像個餓鬼一樣。”
盧赫聽完,二話不說開始卷褲腿。拖鞋一甩,跳到池子裡,彎腰細細摸索著。
30分鐘後,他把這三米見方的水池地毯式搜尋了5遍,連假山石的縫隙都摳了個遍,也沒找到金哥。
“找!院子裡找!說不定是越獄了。”盧赫直起身,衝著菜菜喊道。見對方沒動靜,又補充了一句,“聽不懂人話嗎?趕緊找!”
雖說氣勢洶洶,可他心裡也十分清楚,這池壁比水面高15厘米,怎麼可能是越獄?它只是叫金邊大翅膀又不是真的有翅膀。
兩人叮叮咣咣把院子翻了個遍後,不約而同地在遮陽傘下席地發呆。天上下起了淅淅瀝瀝的雨,砸在傘面上發出噼噼啪啪的聲響。
就著雨聲沉默許久後,菜菜小心翼翼開口:“會不會是昨天那夥人?”
盧赫沒有回答。
“他們找你幹這幹那的只是個幌子吧,其實就是想偷龜!”菜菜憤憤地說。
盧赫沒有反應。
“剛出殼的那批苗子全賣了嗎?”
盧赫點了點頭。
“那些大母呢,還有幾隻?你不會一高興就連種母都給賣了吧?”
盧赫搖了搖頭。
菜菜長舒一口氣,恢復了往日的神采,“沒事的盧哥!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只要種龜還在,你的龜界神話就還能繼續!”
盧赫呆滯地望著假山池,“沒有種公,要種母有什麼用?”
“你把賣出去的那些品相好的碌仔,再收回來幾隻。過兩年就能東山再起了。”
盧赫揉了揉臉,“那些不是純合子,用他們配種翅膀大母后代最多隻有一半是好看的。”
“也沒關係啊,你再編輯一隻不就行了。”
盧赫被菜菜的這句話徹底點燃了,心中的怒氣直衝腦門,大喊道:“編輯,編輯,編輯個毛線!你知道那玩意兒有多複雜嗎?想當初我可是設計了幾千個鋅指一點一點試。”
“好不容易成功了,又要研究怎麼做匯入。那會兒火焰龜剛引進沒幾年,貴得要死。那段時間我天天吃土豆絲配米飯,吃得我臉都綠了。匯入成功後,我跟太上老君煉仙丹一樣,每天24小時守著恆溫箱守了一個多月,才求來了一隻金哥!”
“退一步講,就算我能收回來一隻比較純的碌仔,至少也還要兩年它才能性成熟,這兩年咱怎麼過,喝西北風嗎?”
“再退一步,就算不掙錢,那也是我的初號機啊!有感情的!”盧赫邊說邊抄起把傘起身往院子外走,“海晝天!我倒要看看你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
“哎,你上哪兒去?”菜菜衝著盧赫的背影喊。
“上物業,再看一遍監控。”
盧赫踢踏著拖鞋徑直走出了院子,一路上垂頭喪氣地貓著腰。那位圓殼高背遊起泳來屁股一扭一扭的老兄弟已經陪他走過了將近六年的時光,都已經在他謀劃好的美好未來裡了。金哥沒了,他幸福生活的一半就沒了。
他唉聲嘆氣地走到小區門崗附近時,瞥見了不遠處的一團白色,於是撐著傘,挺直腰板走了過去。
一把大黑傘下站著三個人,從高到低如流量訊號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