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三盛國際海岸小區很是安靜。在這個北風瑟瑟的夜晚,連往日戴著花花綠綠執勤肩燈的巡邏保安也不見了蹤影。
33棟那裝修古樸的客廳內,也安靜到只剩下點滴袋內液體滴落的噠噠聲、肌肉男粗重的呼吸聲以及海晝天時不時吃痛的喘息。
一時間,氣氛極其尷尬。
作為一個從不冷場的社牛,盧赫率先打破了這微妙的氣氛。
“哎呀,原來王桂蘭是令堂啊。真是不好意思啊海總,誤會了誤會了。令堂能被認作年輕小姑娘,平日裡肯定保養得很好,海總您可真是老萊娛親啊。”
盧赫嘴上彩虹屁,腳下也沒閒著,一小步一小步地往海晝天的方向挪,邊挪邊時不時側頭看一眼肌肉男的臉色。
肌肉男一直警覺地抱胸站著。海晝天也沒有理會盧赫,他一直神情隱忍,紮了針的那隻手時不時抽搐一下。
挪到足夠近時,盧赫俯下腰,眯了一眼衣架上掛著的那袋藥:0.3%氯化鉀溶液。
“呦,海總果然身體不大行啊。是拉肚子拉脫水了,還是原發性低血鉀啊?哎呀,你那基因檢測報告上寫的什麼我記也不太清了,你到底有沒有低鉀型家族週期性麻痺[1]啊?哦對了,你心臟不好,是不是吃藥劑量沒掌握好,洋地黃[2]中毒了啊?”
海晝天面對盧赫的八卦臉,微微嘆了口氣。鬆開捂著心口的右手,把點滴調慢了許多,然後開口道:“我已經警告過你了,不想惹上麻煩的話,就別再來纏著我。”
“海總您可真是多慮了呢,你一個老男人有什麼好纏的?我只不過是想討回我的龜罷了。”
“沒人拿你龜。”
“你怎麼證明你沒拿?”
“誰質疑誰舉證。”
“你!”
盧赫的脾氣一下子被激了上來,他怒火沖天地想破口大罵,可又忌憚身後那個一點廢話都沒有隻會動手的大塊頭。於是他做了一個長長的深呼吸,又換上一幅八卦臉,“也罷,這事回頭再跟你理論。現在我最好奇的是,你究竟是個什麼東西?”
海晝天面無表情,沒有吱聲。
“你的基因組dNA的Gc含量過高,分析出了大批多餘的終止子。你的線粒體dNA分析出了31個疑似cRISpR序列。你是人嗎?”
盧赫說完還扭頭對著肌肉男嘿嘿一笑,“你們老闆可能是個怪物。”
海晝天依舊面無表情。沉默了一會兒後,他給肌肉男遞了一個眼色。後者在手機上打下一串字,送到海晝天的眼前。
“呵。”海晝天看後冷笑了一下,“還說我做事上不了檯面。半夜翻別人家垃圾桶是件很光榮的事嗎?有個道理我想你也聽說過,好奇心害死貓。不想死在90度熱湯裡的話,就別再抓著我的隱私不放了。”
說完,肌肉男神情兇狠地朝盧赫走來,揪著他的後脖頸往外推。
“喂!喂!你鬆開我!鬆開!海晝天,我告訴你,你這隱私我還真扒定了。你給我等著,我倒要看看你身上藏著什麼秘密!”
“行啊。那你就繼續翻垃圾桶,攢衛生紙,攢到了算我輸。”
盧赫已經被推搡到了門廳,開門的一瞬間,冷熱空氣交匯形成的形成的對流,倒灌入他的鼻孔。他從中嗅出了一股伴著潮溼的腥臭味。
於是他扒著門框喊道:“等等!等等!你還說沒拿我龜,我一10年老玩家,方圓十里誰家養龜了一聞便知。你個騙子!大騙子!”
肌肉男鬆開盧赫,後者整理了被拽歪的衣領,跑到海晝天面前,趾高氣昂道:“你說的誰質疑誰舉證,有種你就給我機會舉證。”
海晝天無奈地笑了笑,“好,但我有個條件。如果你沒找到,以後就不要再來糾纏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