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蠕動,匯聚,再然後上,宛如泥沼蔓延一般的沉悶聲音,墨色擴散,一條條彷彿章魚一般的詭異觸鬚從其中延伸而出,鋪天蓋地,
延伸而來!
如此龐大的詭異怪物,居然毫無徵兆的,出現在了季覺的工坊核心!
但如今,甚至不必季覺有所反應,轉瞬間四面八方無數水銀猶如暴雨那樣激射而出,縱橫交錯,如繩索一般將它束縛在其中。緊接著,繩索變化,無以計數的利刃自外而內,又自內而外,貫穿而出!
惡臭擴散,血雨噴灑。
殘缺的肢體墜地堆積在一處,宛如山巒。
可季覺神情依舊漠然,毫無動搖。
工坊的內部就是他的感應範圍,無以計數的水銀就是他手足的延伸,自剛剛瞬間的貫穿和撕裂裡,他能夠清晰的感受得到:沒有散逸的靈質,也沒有血液和靈魂的存在。
充其量,不過是幻影而已!
假的!
可幻象此刻居然也能侵蝕現實··—
鏡系的賜福麼?
季覺心思電轉,揮手,無數水銀利刃如同風暴那樣掀起,一次次的將那狂暴的幻影撕裂,可在一次次破滅的幻影之中,卻憑空出現了一個黑點。
黑點在迅速的膨脹,放大,拓展,化為了一件熟悉的黑衣,而展開的黑衣,
居然化為了一道空間裂隙!
過於狹窄的裂隙之後,赫爾穆特的身軀無視了裂隙的碾壓和收縮,強行擠出。
落在地上,血肉模糊!
任由無數水銀之刃橫掃劈斬,猛然抬起了手掌,指向了季覺。
瞬間,他的身軀被一道道水銀貫穿,可就在他的另一隻手中,那一面詭異的鏡子激烈動盪起來,原本漆黑一片的鏡面之中,終於映照出了季覺的面孔!
那一剎那,死寂到來。
整個工坊的運轉都彷彿真然而止。
昏沉和眩暈之中,季覺只感覺一陣室息,面孔麻癢,抬起手撫摸面孔的時候,卻發現入手之處一片平攤,自己的臉已經消失無蹤!
而赫爾穆特的面孔之上,居然漸漸浮現出了他的特徵。
如此詭異。
不僅僅是如此,伴隨著面孔的轉移,好像自己對整個工坊都失去了感應。工坊的控制居然也隨著面孔的轉移,漸漸的落向了對方的手中!
死寂之中,他忍不住想要倒吸一口冷氣。
震驚。
居然還存在著如此詭異的入侵方式··
可惜,如今的他連嘴都沒有了。
再不做出反應的話,恐怕整個工坊都被要奪走了!
而在這短暫又至關重要的三秒鐘之內,季覺卻什麼都沒有做,反而往前走了兩步,抬起頭,試圖讓鏡面映照的再清晰一點,任由對方奪走了自己的身份和麵孔。
直到水銀的封鎖和貫穿中,赫爾穆特緩緩抬起了頭,展露出嶄新的面孔。
轉瞬間,工坊轟鳴。
一切都落入了對方的掌控之中!
倘若在這裡的不是工匠的映象,而是赫爾穆特本人的話,季覺一定能夠看到他嘲弄和獰的笑容吧?
同樣,也應該不會錯過,那理應發自內心的驚駭和絕望!
平心而論,季覺也很同情對方的遭遇。
同時,也更加好奇。
這個世界上,除了自己之外,怎麼還會有人如此的·——
不知死活?
膨!
那一瞬間,在那一具驟然僵硬的身軀之中,驟然有沉悶的聲音響起!
就像是自願吞入腹中的炸彈燒盡了引引信,然後-————
轟然爆發!
「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