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年秋,江沉升官了。
江家的地位在京城水漲船高,而且沒有攀附任何需要站隊的勢力。
沒有參與腌臢,由表及裡,一水兒的乾淨。
這在京城之中是相當難得的,畢竟各種關係網錯綜複雜,如果不選擇一位皇子作為依靠,很難繼續向上爬。但如果選了,就必將參與到那些殺人或被殺的血汙當中去。
即便是宮中最溫柔無害的娘娘們,手底下也都有幾條人命。
江家卻以一種神奇的姿態,乾乾淨淨的留在朝堂上,甚至昂揚向上的勁頭並未停止。
儘管有人猜測,江家這種上升速度,是不是有人在背後做了些手腳,卻沒有任何實際的證據。
江沉表現的清清白白,光明磊落。
蘇家在這其中似乎並沒有起到任何作用,更別說蘇城武受傷之後,各種人心叵測紛至沓來,蘇家的地位一落千丈。
儘管大家見到蘇衍還尊稱一聲大公子,但年紀輕輕的蘇衍已經能從那微斜的眼睛和古怪的腔調之中,讀出幾分幸災樂禍和不屑。
蘇衍不愛哭了。
忽然發現身邊的人似乎都並不在乎他會不會哭,於是他不再哭了。
蘇迎歲開始跟著父親去戰場。
一次又一次。
但蘇衍不是嫡系血脈,連跟過去逃避那些冷嘲熱諷的機會都沒有,他只能繼續在太學唸書,日復一日。
江亦塵依然和蘇衍形影不離,兩人的關係也日漸親近。
蘇衍卯著勁兒唸書,似乎要把之前貪玩荒廢的時光全部都補回來,又似乎是想要趕超在班裡面名列前茅的江亦塵。
江亦塵有些不高興的皺著眉,望著又一次拋下他獨自留在太學溫課的人。
“其實沒必要一直留在此處,回了家也是可以學的。”
他平時都與蘇衍一同回家,最近幾天這人突然就不肯與他一起走了,只抱著書念,吃喝玩樂都一概不管。
平時都是他纏著江亦塵陪他玩,最近卻什麼也不玩了,休息的時間他也坐在那裡,一動不動,若不是嘴唇還在開開合合,真讓人覺得他是一座雕像。
飯食也不好好吃,他身邊那個小廝隨便買點什麼回來,他囫圇的吃幾口,便算是應付完了。
“你先回去,我再坐一會兒。”
蘇衍頭也沒抬,眼睛盯著手裡的書,專注而忘我。
江亦塵微微嘆了口氣,在他旁邊坐下來。
蘇衍也沒在意,或者說他的注意力根本沒有分到外邊,自然也沒有發現江亦塵落在他身上覆雜的目光。
直到時間過去,天色暗淡下來,只有西方的天空還亮著一片紅火的雲彩,蘇衍察覺到晚間的涼意,透過衣料觸及面板,才抬起頭朝四周打量了一下。
發現江亦塵也捧著書端坐在桌前,默默看著,和他捱得很近。
“你怎麼還在這?”
他近幾日來,都是自己獨自回家的,因為他在家裡根本靜不下心來學習,所以他只好每次在太學下學之後留下來,強迫自己多學一點。
“太晚了,我們還是一起回去吧。”
江亦塵並不解釋,整理好東西之後,抬腳就往外走去,並示意蘇衍趕緊跟上來。
兩人也數日未曾像以前那樣挨在一起談天說地了,江亦塵看著蘇衍略微有些瘦削的臉頰和泛白的嘴唇,心頭湧上一股異樣。
這位平時都光鮮無比的大少爺,似乎真的在為自己的家族考慮,用自己的努力去改善自己的地位。
很辛苦。
也……很好。
“其實你不必如此拼命,以你的聰明,只要平日裡太傅講課時你別搗亂,定是能學好的。”
江亦塵想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