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點,天空的顏色是一種泛冷的、稀釋過?的墨?水藍,又好像是一團氣那樣能把人包裹起來的孤獨?藍。
姜則成坐在租房背面的鐵質樓梯上,看著遠處天幕下的模糊星光,心想要是你願意陪他坐在這裡看一會兒星星就好了。可惜,你不可能和他這樣。
中午,陽光暴烈地照射著林南市,路邊綠化樹上的蟬鳴吵得人心煩透。
你坐在餐廳裡,無聊地攪動手中的冰飲。攪拌的動作讓冰塊不斷撞擊著杯壁,發出叮叮的聲響。
姜則成坐在你身旁看選單,偏著頭問你:“要不要吃甜點?”
“不要。”你冷聲拒絕他。
姜則成沒再說話,隨手將勾選好的單子遞給一旁的服務員。
很快,菜被端了上來,幾乎都是你喜歡的口味。姜則成幫你盛飯,你一言不發地接過碗筷,低頭夾菜吃飯。
飯後,沉默的氣氛也一直沒打破,直到姜臨之出現。
姜臨之和姜愷之很像,說話的語調溫和,身上難得有文人的儒雅氣質。但他們又很不像,姜臨之是個極有原則的人,和妻子說好成為丁克家庭便絕不食言。姜愷之卻打破和江招娣立下的結婚誓詞,在外面成了個小家。他要是以長子責任的名頭來敷衍,你聽見了必是要狠狠嘲諷一番。不過,一株同蒂都可能開出不同顏色的花。同一家庭教出不同的人來倒也不必太驚異了。
眼下,你看著面前酷似自己父親的中年精英男人,開口問候道:“二叔好。”
“嗯。”姜臨之淡淡地笑著,眸中卻帶著些疏離。
你知道,他可能對你那年沒出現姜愷之葬禮的行為失望了。但是,你在那時走出房門就意味著對江招娣的背叛,你不敢有半點大舉動。他不知道在那幾個小時裡你是如何捱過去的,那麼漫長,如十多年歲月在隔絕的空間裡快速流過一樣。
「算了,解釋這些也沒什麼用。」你暗暗地想著,努力讓面上的笑意顯得真誠一些。
姜臨之也沒打算為難你,應承幫你送江招娣去德國治療後便沒再多問你什麼話了。
你很識趣,謝意表達過後又以兼職為由先行離開。至於姜臨之要和姜則成說些什麼事,你沒興趣知道,也沒必要知道。畢竟,他們才是一家人,而你姓江。
姜家到底沒有一個蠢人。姜臨之接到姜則成電話那一刻便知道他有事相求。又得知眼前這小子是對你的事上心後,他心裡便隱約猜到了答案。
“二叔,謝謝。”
“一家人不言謝。不過…”姜臨之拿起咖啡抿了一口,將苦澀的液體嚥下,繼續說道:“你得斷了對雪琳的心思。”
姜則成抬頭看向一切都明瞭的姜臨之,一隻手忍不住捂住了戴在左手上的頭繩。
那是你的頭繩,上面兩顆紅色珊瑚珠顏色鮮豔,藏都藏不住。但又是小小兩隻,就像隱晦又熱烈的愛意。
姜臨之瞥了眼姜則成的左手,面色是少見的嚴肅,“不管怎樣,她都是姜家人,是你妹妹。”
“你該把心思放到學業上。還有,你奶奶年紀大了,你的事莫要讓她老人家再憂心了。”
“…是。”他終是說不出反駁的話。
去往德國的前兩天,姜則成來醫院找你。醫院消毒水味很重,或是其他病人的病味也不小,可你幾乎每一夜都這樣守在醫院裡。這讓他覺得胸悶有些難受。
“什麼事?”你倚靠著醫院的牆壁,對著他的臉色仍是不耐煩。
“給你的。”他話說完便往你手裡塞了張硬硬的卡。
你看清楚後忙甩開,也不管那卡滾到哪去。
“我不需要。”
你的回答在姜則成意料之中。他低頭看了眼躺到地板那頭的銀行卡,輕聲道:“給你了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