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狼在前面帶路,輕快的腳步像是個藏不住心情的年輕人。
艾麗斯盯著安南——安南做一些讓她不恥的事時,她總是這麼瞅著他。
“我們的錢數量有限。而且對於底巢人帶他們去上層比什麼都重要。”
“你總有理由。”
他們跟著灰狼深入暗燈鎮,也看見了更多的當地人……倒在汙水裡泡得沒了皮的輪廓,旁邊就是趴著水泊前飲用的瘦弱之人。靠在屋簷底下麻木的身影,縮在陰影裡捧著可疑肉塊的怪人。
“我想到地上的人還在抱怨賺的錢不夠多,和家人又起了矛盾……”特奧菲盧斯忍不住感慨。
“我們的幸福感源於他人的不幸。”艾麗斯說。
安南覺得艾麗斯的想法不對,但想不到反駁的話。
灰狼停在一座掛著兩串頭骨風鈴的棚屋前,拍響漏風的門板:“巫醫大人,有幾位從地表來的貴人需要幫助……”
“進來……”
怪異的嗓音鑽進耳裡,灰狼推開了門。
陰沉小屋坐著一道披頭散髮的蒼老輪廓,從地面鑽出的熒光果是房間唯一的光源,裝著詭異之物的瓶罐堆在角落,散發出比苦霧還糟糕的味道。
這裡的環境讓人懷疑,但底巢人更清楚老鼠人該怎麼治。
特奧菲盧斯他們待不下去,安南就讓他們和灰狼去門外盯著,和巫醫訴說來意和說出在底層撿到小女孩後,把她放在巫醫面前。
這時安南發現,小女孩的腿是斷的,還有許多擦痕和挫傷,應該從黎明層墜進流放地。
老巫醫趴在地上,像是蠕動的蛇,拿起角落的兩瓶黑罐,一瓶取出淤泥般的事物,一瓶倒進嘴巴,先掰開小女孩的嘴塞進淤泥,邊將嘴湊了過去吐出液體。
它們經過小女孩的食道,落進近乎透明的腹腔,盤踞成一團。
“熒光果……”她說。
安南想摘最近的那顆,突然被老巫醫箍住了手腕,黏連的頭髮間露出猩紅眼珠:“不要熄滅光……我們要待在有光的地方……”
於是安南從屋外摘了顆果實,交給老巫醫。
他只貧瘠的知道底層的老鼠人靠熒光果維持生命和抵禦苦霧。
這時艾麗斯碰了碰他:“尾巴……”
安南視線向下,看見老巫醫腳邊垂著什麼……她比“老鼠人”的變異還嚴重?
形如枯槁的爪子握著熒光果,揉碎,汁水和果肉滴進小女孩的嘴巴,和胃部的淤泥匯聚……然後,安南和艾麗斯看見和聽見,尖叫和淤泥形成的臉孔一閃而逝。
還沒甦醒的小女孩心跳不再微弱。
“我們要付出多少錢?”安南問。
“不用……快離開……這不是你們該來的地方……”
安南想留下一些錢,但不捨得,只好說了聲謝謝。
艾麗斯主動背起小女孩。安南沒再拒絕。她只有三十幾斤,但背了幾十分鐘還是會疲憊。
出了門,遠離巫醫的棚屋,安南和艾麗斯才像擺脫了什麼,恢復輕鬆。
“那裡讓我感覺很不舒服……”
他們相視一眼。
“我也是。”
像是在被什麼注視,在被什麼低語,在被什麼縈繞,連魔力也變得陰冷。
還沒走多遠,野狗四肢並用地爬了過來,險些被特奧菲盧斯當成怪物攻擊。他們這時才注意野狗的手臂幾乎到了膝蓋。
“來自地表的貴人,我找到黃金邀請函了!”
特奧菲盧斯迫不及待地問:“在哪?”
“在鎮長大人那兒,他邀請貴人們去鎮長莊園做客!”
“我們要參加嗎?”特奧菲盧斯迫問安南。
“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