復還不容易,每一天生活意外的困難都會讓沙德感到驚訝,彷彿從有記憶以來就一直抱著他喂糖的綠茵場忽然在劈頭蓋臉地給他扇大比兜。
從小時候喜歡上踢球開始,沙德還從來沒有離開過草坪這麼久,而他回來後感受到的也不是什麼“幾個小時後他就重新找到了感覺”,而是彆扭,處處都彆扭。他的速度變慢了,他的觸球護球水平更是糟糕得要命,而且在跑步機上做體能訓練和回到草坪上好像是兩碼事,他的右腳踝彷彿是新長出來的似的。
他好像連怎麼跑步都忘了,經常動兩步就被助教吹哨,憂心忡忡地提醒他這樣的姿勢可不行。
第一天訓練他幾乎什麼都沒完成,當晚甚至要帶自己的錄影帶回去,學習自己以前的跑步姿勢——可是沙德以前從來沒有有意識地完成過它們呀!不過沙德沒有別的,就是因為知道自己笨,所以態度很好,勤勤懇懇地露了影片,自己照著比對,發現他的姿勢確實是不對,他總是把重心往左邊偏移——看樣子即使右腳已經好了,他的身體卻還是在害怕似的。
“右腳,不要總是偷懶,左腳也很累的。”
沙德一邊看著鏡子,靠比較安全的走路慢慢找重心平衡均勻的狀態,一邊認真地和自己的右腳說話:
“你已經長好了,知不知道?甚至韌帶變得更厚了,為了讓你恢復靈活,我好辛苦的,你怎麼可以自己不知道呢?”
芒特抱著柳波夫坐在沙發上陪他,幫他錄影片、替他看動作,看著沙德這樣,不由得又好笑又心疼:“沒事,慢慢來,受傷後總是這樣,會習慣的。我們今天能姿勢標準地慢跑十五分鐘就好了。”
沙德這會兒還能笑著點頭說嗯,可是再過半小時他感覺還是很奇怪後他就忍不住躺在地上亂蹬腿著急了:“完蛋了完蛋了,我連走路也不會了!!!——”
兔兔們正在歡快地跑滑輪,沙德聽了更想哭了:“它們的腿那麼短,都好好的!”
“哪裡有嘛,從我的角度看你已經走得很正常了。”芒特趕緊舉手機給他看:“是不是?你覺得奇怪只是右腳太久不用了,不舒服。”
是這樣的,大概是慣性太強了,之前他每天都非常小心,生怕二次傷害到右腳,現在即使告訴自己可以正常用的,大腦
也要來回琢磨琢磨:“這個正常是什麼意思?”。總之,在回到俱樂部第一天的晚上他就崩潰了二次,花了整整四個小時,才感覺自己回想起了一點平地跑步的身體本能。
他的性格也就是這點好,難過得快,開心得也快,等到洗了澡睡覺時已經又笑逐顏開了,捧臉趴在芒特旁邊眼睛亮亮地說好期待明天去訓練。
“瓊斯就會發現,哇,一晚上過去,我已經又會跑了。”
芒特原本好擔心他會哭的,或者自卑沮喪,對訓練產生牴觸心理什麼的……而且在訓練場上他根本幫不到沙德什麼,不像阿扎爾能光明正大摸魚,一邊提褲子一邊就脫離隊伍溜達去沙德旁邊和他說笑鼓勵他。
我根本就是想多了嘛,沒什麼大不了的,有困難慢慢克服就好了,就像沙德二小時前還在地上打滾,現在已經又是好自信的魚一條了。
芒特笑著聽,開始故意用各種誇張的話誇他,很快把沙德誇得臉紅不好意思,用枕頭去蓋他,然後他們倆像兩個玩綁匪遊戲的小學生似的笑著扭成一團。
“我錯了。”沙德特別怕癢癢,在床單上一邊滾一邊舉起手為自己的“謀殺行為”道歉,芒特顯然是個很沒用的警官,一下子就被逃犯被騙了,在摟住沙德試圖親吻他時被狡猾的魚魚大盜一把鉗制住。
沙德騎在他身上,開心地舉起雙手歡呼:“我贏了!”
芒特明明笑得停不下來,還要捂著臉很敬業地繼續走臺詞:“嗚嗚嗚,我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