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些人中瞧見祝恆和明決的身影。
賀蘭遙告知穆時:
“明谷主說要和譽仁帝談談……”
穆時走進麒麟殿,路過正在收拾席位的宮人們,朝著譽仁帝於宮宴上所坐主位背靠的那面牆走去,在即將繞過那面牆的時候,被伺候譽仁帝的太監溫韌攔下了。
“穆仙君止步,陛下正與祝閣主和明谷主商談要事。”
但就在此時,林桑儲從牆後走出來了,他當著溫韌的面,對穆時說:
“穆師妹,賀蘭公子,師父讓我出來接你們。”
穆時看了眼林桑儲,又抱著手臂看向溫韌。
頭髮已經花白的溫公公臉上帶著親和的笑意,從容地改了口,說道:
“穆仙君,裡面請。”
林桑儲轉過身去帶路,穆時和賀蘭遙直接跟著他走進後殿,溫公公垂首彎身,跟在他們後面。
麒麟殿的後殿不常用,但也是明玉珠光點綴,富麗堂皇。不必細想,這裡面哪怕是一片帷幔,也足以讓一戶尋常百姓衣食無憂地度過一生。
後殿中擺了桌子,祝恆、明決坐在桌前,與對面的老皇帝飲茶對談。老皇帝喝了酒,臉色駝紅,昏昏沉沉的,身子坐不穩,看起來有些搖晃。
明決握著微微有些透光的羊脂玉茶杯,一抬手,將杯中的茶直接潑上了譽仁帝的臉。
這茶水有潑到口鼻,老皇帝吸氣時不小心吸了進去,嗆得直咳嗽。
溫韌連忙上來給老皇帝拍背:
“哎呀,陛下……”
“醒酒了嗎?”
明決稍稍低眸,看著還在咳嗽的譽仁帝,他目光中帶著一絲凜然殺意,冷徹如三尺寒冰,又似巨石般極具壓迫感。
“齊譽,我只警告你這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警告你。”
明決站起身,居高臨下道:
“做皇帝就要有皇帝的樣子,若你今日之後仍是這般姿態,這皇位就不用你來坐了。”
祝恆坐在桌前,端起茶,輕輕吹散熱氣,像是根本沒聽見明決威脅譽仁皇帝似的,一副事不關己的悠閒模樣。
賀蘭遙看向明決,心想:
脾氣好暴啊。
先前明決在宮宴上說要與皇帝談談的時候,賀蘭遙還以為他是打算拐著彎地“勸”一下皇帝,沒想到會直接潑皇帝一臉茶,並且威脅得如此不加掩飾。
不過也不是不能理解,見過了城外的難民,再見到宮宴上的壽禮和絲竹管絃,明谷主的不生氣才怪。
只是……
賀蘭遙悄悄地挪動眼珠,瞟向站在一邊的穆時,從心裡感慨道:
這暴脾氣是什麼師門傳承嗎?
譽仁皇帝剛從咳嗽中緩過來,他有些害怕地仰頭看著明決,說道:
“明、明谷主,我每年都向藥王谷進獻大筆的金銀,您還有什麼不滿啊?對了,對了,我知道了——”
他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說道:
“錢沒進您的私庫!我往後再多添一筆,不走公賬,悄悄地給您。嘿嘿,您對宮中的舞姬有沒有興趣?這舞姬中有一人,酷似朕的珍妃,貌若天仙……”
賀蘭遙和林桑儲腦中升起了同一個疑惑——老皇帝是老糊塗了嗎?
他為了合歡宗的荼冷珍,一生未娶,後宮空空如也,哪來的什麼珍妃?
穆時打斷了他的話:
“你裝成個糊塗老頭,修士就只會要你的皇位,不會要你的命,多半會錦衣玉食地好好對待你,讓你輕鬆度過餘下的時日,而不是把你在烈火上烤?你挺會打算盤的。”
穆時走到譽仁皇帝面前,低下頭看著他,語氣溫和地問道:
“在場的哪個不是人精?你跟誰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