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水博弈的事簡單地給對方說了說,只是提到天璇真人跟顧鋒的時候,顧七的臉上卻無異色,彷彿對此尚在意料之中,又好像不在乎這些。
“我臉上有什麼東西嗎?”宿聿直接地問出這個問題。
顧七微微張口,到最後卻化成了另一句話:“沒有。”
那你為什麼一直盯著我的臉看?
宿聿這句話沒問出口。
房間安靜下來,某些氛圍就變得漸漸不一般,尤其是房間裡若有若無山雪的氣味,這股味道從他被人抱在懷裡咬破後頸的時候就聞到了,至此之後像是環繞不散的氣味,宿聿曾好幾次貼近過顧七,甚至為確認過顧七的血統貼近過對方,卻未曾一次在他身上聞過這樣清晰的氣味,似乎在對方妖化之後,山階之巔落下來的山雪,每每憶起這個味道,都會將宿聿的情緒短暫地拉回殘缺血腥的記憶背後,那座永遠能走回去的天虛山。
一種讓他會無意間走神的氣味,很安心的味道……卻也是觸手不可及的。
宿聿有點走神,顧七沒說話。
誰都沒有先再次開口,似乎平靜才是最好的過度。
顧七隻是在看,看著那張臉,似乎要把沒看夠的,沒看到的,全都看完。
已經快到喉間的話,快要說出口的話,就彷彿哽在那,真正需要去問的時候,顧七忽然發現不知道該從哪裡問起,太多想說想問的事情,似乎泯滅在他不存在的歲月裡,最後變成心空淤堵,困在那,變成混亂一片,不知從何問起。
轟地一下,門扉咔嚓被推開。
墨獸與不見神明同時摔進了屋子裡,引來了宿聿跟顧七的關注。
“好巧,你們聊完了嗎?”墨獸開口。
顧七的目光停在那扇門上,宿聿涼涼吐出二字:“偷聽?”
“我沒想到這門這麼不耐靠!我就往它上面碰了一下。”不見神明狡辯,堅決不提它是好奇顧七進萬惡淵要隨多少嫁妝的事。
墨獸一邊罵著這不見神明壞事,一邊又害怕宿聿扭頭就把債算它頭上,正欲多說兩句解釋時,它看到坐在椅子上的少年站了起來,對著不發一言的男人,打破了兩人間沉寂許久的安靜,“你剛才有什麼事要問嗎?”
墨色的妖獸只
有少年膝高,還有那稚童模樣的不見神明,突然闖進來的,就像是兩個迥然不同的生命,繞在宿聿的身邊蹦蹦跳跳,一片死寂的畫面裡忽然出現了鮮活的氣息,彷彿在一如既往的血腥裡,出現了遊蝶飛花,與門外蒼鬱的陰樹融結在一起,不是孑然一身地站在血海里,仰頭看他時的死寂默然。
顧七呼吸之間,到口的話忽然變成了另一句,他問道——
“眼睛。()”顧七卻問出了這樣一句話:≈ap;ldo;為什麼會看不見。?()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他是個瞎子這件事眾所周知,對顧七而言應當是一件早就知曉的事……宿聿以為顧七醒來見到萬惡淵,會有很多話要問,卻未曾想那麼多問題,顧七隻問了這麼一個無關緊要的,宿聿往外走的步子慢了一下,隨口道:“記事起就看不見了。”
寂靜之中,丹田的靈眼緩慢地輪轉著。
以前沒有這個感覺,現在他的感覺卻更為明朗……這個味道,好像陪了他很多很多年,在每一次他將要沉淪在仇恨情緒的漩渦裡,如凜冽風雪刮過身上的傷口,最後落在手心裡,變成冰涼卻柔和的水珠,提醒著他時刻清醒,提醒他要往前走不要回頭,亦不復返地推著他往前走。
奇怪,宿聿低著頭,掌心蒼白,但沒有傷痕。
可往裡走一遭,山雪就好像陪在他身邊。
“手裡有什麼東西嗎?”不見神明與墨獸好奇地踮起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