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齒常之並不是隨意做出的判斷。兩軍交戰之中死多少人就會造成士氣潰敗他心中有數,而這個數字,起碼在他們這一方並不完全適用。
因為這些被聚集在一起的百濟兵卒既然能夠忍受下困居任存山的窘境長達一年,本就有著非同一般的信念!
“按我說的去做。”黑齒常之快速吩咐道。
被點到名計程車卒當即接令而去。
與此同時,身在第一道防線的弓弩手眼見百濟士卒選擇暫時紮營休整,像是打算做好準備再行進攻,都不由長出了一口氣。
別看他們在方才的一輪守備中損失遠小於對方,可要知道,他們之中還混著一批才招募來的府兵,作戰經驗仍算匱乏。
其中一名最年輕計程車卒還將手在衣服上重重地擦了擦,可見在他的手上是沒少出冷汗。
校尉的聲音就在此時從後方傳來:“都別放鬆懈怠,方才沒射中人的,都先去和後面的替補輪換。當然,不是讓你們偷懶,公主說了,讓你們去守南嶺,說不定還能給你們找回場子的機會。”
他一驚之下跳了起來,又連忙坐了回去。
發覺校尉正在看著他這個冒失鬼,他連忙回道:“我剛才射中了!就是那人沒被射死,又帶著箭走了。”
他後腦直接被人輕拍了一下,“那你也給我去南嶺,誰讓你沒證據。”
“我……”那年輕計程車卒苦著個臉意圖反駁。
可在下方的箭矢陸續被人認領後,他也只能憋著口氣應道:“好,我去!”
若是弘化公主在此地的話便會發覺,李清月此刻所用的方法,除了沒用狐狸尾巴來做出區分之外,和她提到的吐蕃管制士卒之法是相似的。
但正是這樣的說法,才讓這些巡視南嶺計程車卒非但沒覺得公主的排程奇怪,還個個憋足了勁,就希望能撞上那些不長眼睛的百濟人,重新立下戰功。
結果他們居然還真等到了這個機會。
因為就在午後,當黑齒常之帶人重新朝著第一道防線發起進攻的同時,真有另外一批人順著南嶺侵入。
那條路,黑齒常之曾經帶著自己的部下在撤退時走過,而現在則用在了進攻上。
可泗沘城中的人雖少,卻並未對此地看管鬆懈。
這些百濟士卒迎上的,甚至還是一批如狼似
() 虎的將士。
於是當黑齒常之率眾,勉力搶下了第一道防線的其中一段山牆之時,還沒能為這一步邁出的勝果而高興,只因下一刻他就看到自己的部下驚慌來報——
那些試圖走南嶺登山計程車卒,幾乎都被抓獲了個正著,只有幾人僥倖從中脫身。
黑齒常之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在繼續朝著下一道山牆隘口進發,和繼續穩固這片立足之地間,他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後者。
他又說道:“暫時休兵。()”
損失了一路人手,讓他所面對的情況更為窘迫。
他也完全可以猜到,當上頭的防線進一步收攏,他要想突破對方的弓弩防衛,也就會變得更加艱難。
雖說他們同一天的時間突破了兩道防衛,對於攻城戰來說,已經可以算是不錯的戰果,但要奪取泗沘城為己方所有,按照這個按部就班的速度,恐怕七日都達不成目的。
更麻煩的在於,他沒有這樣多的時間了。
如果泗沘城中對於他們的來襲做出準備比他想象得還要早,那麼熊津城接到訊息的時間也會更早。
倘若是以騎兵方式來援的話,最多就還有兩天的時間可供他揮霍。
所以他必須做出決定,到底是孤注一擲地在一天之內殺上泗沘城中王宮所在,還是尋找機會撤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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