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條悟思緒回籠,覺得在這個人身上感受到奏的身影是一件諷刺的事情。
對方和高瀨尚是同一種人,只不過陰暗的一面藏得更深,手段也比高瀨尚更為激進。
就這次的審判會議來看,對方背地裡做的事肯定不少。
籠絡人心,拉取人脈,一張普通的臉卻八面玲瓏。
“我確實小瞧你了,沒想到你在幹部中那麼得人心,跟上面那幫爛橘子比起來絲毫不遜色。”五條悟揶揄道。
說話間,他坐在了年輕人對面的沙發上,也翹起一條腿,姿態悠閒。
神宮寺奏低下頭,拿起茶几上的茶杯,朝水面吹了口氣,水汽氤氳著遮蓋了他的眉眼。
“爛橘子……這話我就當您是在誇獎我了。”
五條悟嘖了一聲,對他這個態度頗為不爽,“你應該知道高瀨尚是怎麼死的吧?”
神宮寺奏抿了口茶水,將茶杯拿在手中,“當時那件事鬧得很大,我自然也有所耳聞,五條家主不滿處決結果,憤怒之下重傷了我的老師。”
聽到這種黑白不分的話語,五條悟心頭的火又有了復燃的趨勢。
“你管那陰險小人叫老師?我看你和大島也有關係,之前的舉薦書也有他的功勞在裡面。”
“沒錯,這兩位都是我的良師益友,我很感謝他們的舉薦與提拔。”黑髮少年毫無負擔地坦白,嘴角噙著笑意。
五條悟聽到良師益友這個詞時都快要吐了,果然是同類人之間的惺惺相惜,這個伊東摩耶也不能久留,有他在會有更多類似的問題發生。
“你別高興得太早,當心樂極生悲。”他仰起下巴,用那雙彷彿能看穿靈魂的眼眸凝視著對方,“我會讓你像高瀨尚一樣,再也笑不出來。”
然而面對這樣一雙令人下意識忌憚恐懼的眼眸,黑髮少年絲毫沒有退縮,笑容裡似乎有些無奈,“五條家主,我知道您對那件事耿耿於懷,只是人死如燈滅,整件事都清晰地擺在您面前,您也該放下了。”
“哈啊?”五條悟登時被惹怒了,額頭繃起青筋,起身抓著對方的衣領將人揪了起來。
神宮寺奏手中茶杯晃動,帶著燙意的茶水灑了出來,濺到他手上和五條悟的衣服上。
五條悟眼神冰冷地看著他,恨不能立即將這副平靜無畏的面孔撕碎。
“清晰?你指的是高瀨尚身為督察部長在會議上鼓動高層修改決策,又故意引誘奏動手,給自己惡行找理由這件事嗎?”他話中帶著怒意,個別字眼咬得極重,彷彿要將眼前人生吞活剝,“你不可能不知道這些事吧?但同為一丘之貉的你根本不會當回事。”
黑髮少年被他攥著衣領,眉眼被幾綹髮絲遮擋,嘴角笑意依舊,聲線平穩溫潤。
“但那罪子確實主動攻擊了別人,如果他真的想活下去,又為何要聽高瀨先生的話呢?”
“不要用這個詞稱呼他……”五條悟聞言將他提得更高,手指用力到發顫,整顆心
也在不受控制地顫抖,“伊東,你說出這種話,是覺得他應該去死嗎?”
他當然知道奏就是為了解脫才這麼做的,對方從來都是平靜,有些彆扭,但從不會隨意失去理智。
奏只是被沉重的過去托住了腳步,獨自深陷進去,也不向他們呼喊。
他們都不知道奏一直停留在原地,他們都把奏落下了……
神宮寺奏看著白髮少年怒睜著的蒼藍眼眸,好似沒留意到其中閃過的隱忍,撇開視線無所謂地聳了下肩。
“我只是覺得成全一個人的死志,並不是一件壞事。”
都已經是一心向死的軀殼了,留住了又有什麼用?
早日解脫才是最好的結果。
五條悟見他是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