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苦,悔恨,想死。
在詛咒之中,這樣的情緒,從南拉·賽瑞斯夢境所形成的珍珠裡滲透出來。
並且,想死的衝動,正在迅速吞噬其他的情緒,將一切都捲入漆黑的漩渦之中。
毫無疑問,林無需靈感上的提醒就能看得明白,如果不採取行動,南拉·賽瑞斯會立刻在夢遊中自殺。
問題就在這裡。
他應該採取什麼樣的行動?
身為掌握夢之權柄的神明,他當然可以輕而易舉驅散這個不知來處的噩夢,無論是讓南拉·賽瑞斯清醒過來,還是給她一個美夢安撫她,都能將她救下。
身為一個審判官,他更是理所當然得幫助這位未成年市民。但普通的審判官,至少,一個並不真正擁有超凡力量的儀式師審判官,不可能在還沒和被調查者見面的時候,就準確判斷出“她現在要自殺”。
以鏡中瞳的身份,阻止南拉·賽瑞斯,非常容易。
以林審判官的身份阻止,事後調查報告一個沒寫好,就會讓他第三次進訊問室。
應該選擇哪邊,按理說不該猶豫。
但林卻必須在此刻思考,並對山踏喊出那句話。
“砰!”
從山踏跳上去,到槍聲迸發,對其他沒反應過來的人而言,不過是眨眼的時間。
曾和林交談過的熊人主廚瞪大了眼睛,本能做出了趴倒動作,躲避可能的襲擊,看來當初在靶場是有認真學到東西。而門口的另外三個審判官,在學校時就用無數子彈訓練出了判斷力,知道這一槍打不到他們。
打不到他們,卻很可能傷害到市民,為防止意外,巖糖第一時間跳起在門柱上借力,兩三下就爬上了一樓露臺,趕到槍聲來源處。
艾珀跟著飛了上去,靈飛歌和林則直接衝進房屋內。
上樓的樓梯就在門後,他們一前一後躍過階梯,抵達一樓時,先一步的巖糖,剛好從裡面將南拉·賽瑞斯的臥室房門開啟,免去了靈飛歌和林一間間敲門的工夫。
“怎麼樣了?!”
因為腿短,身為職業者竟然還慢了林一步的靈飛歌,衝進臥室喝道。
林已經在床邊站定,床上就是緊閉雙目,似在昏睡的南拉·賽瑞斯。
山踏跪在床上,一手將南拉·賽瑞斯按倒在床,一手握住南拉·賽瑞斯握槍的手。剛才那千鈞一髮的時刻,她就是這樣,在南拉·賽瑞斯開槍前,強行改變了槍口方向。
年輕女馬人黝黑的面孔上全是驚魂未定,這時候,在臥室裡轉了一圈的艾珀,懸停在五斗櫃上方的一副裝飾畫前。
林走過去,將玻璃碎裂的裝飾畫拿開,露出了後面,鑲嵌在牆體上的銅黃子彈。
這就是剛才從手槍裡射出的子彈了。
具體發生了什麼,不需要說明,現在靈飛歌也能看出來。
他沒有光等待別人回答,先負起隊長的責任,確認一件最重要的事,問
道:“沒有人受傷對吧?”
巖糖點點頭,山踏嘴唇發抖,過了兩秒才回答:“沒、沒有。”
“好了,會長,”林將裝飾畫靠著五斗櫃放好,轉身道,“我還是第一次看到你嚇成這個樣子呢。”
“……第一次是哪次啊?”山踏注意力轉移,忍不住問。
“格鬥課那次,你不小心太用力,把同學踢飛出去,他撞塌了體育館的天花板。”林道。
此言一出,無論是靈飛歌,還是斗篷遮臉的巖糖,都忍不住轉頭看了山踏一眼。
“沒有撞塌!”山踏下意識反駁,“天花板只是破了一個洞!”
“嗯,好像是這樣,那位同學也受了傷來著,倒是我們的任務目標看起來還沒什麼事,”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