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君軻一馬當先,率領千軍萬馬急速向魏國城門逼近,濺起的飄雪與塵土漫天瀰漫、遮雲蔽月,即便是寒冬臘月眾人卻汗流浹背仿若三伏天。
儘管只有百里地之距,戰馬仍是累到嘶鳴,南魏的將士們幾乎是卯足了勁在衝刺,才沒有被孟君軻甩出遠遠一大截。
自漆黑寂靜的山裡一路狂奔而來,終於!目力所及之處看到連成片的橘黃色圓點,那是萬家燈火的光亮——他們快要到魏國的城門了!
那橘黃色在所有人眸中逐漸放大,將士們只覺得心跳如擂——快了!馬上他們就要兵臨城下了!他們背井離鄉在外駐紮一年多難見妻兒,為的就是要將魏國一舉拿下,好生博個功名!
明明方才還氣喘吁吁,但此時此刻將士們渾身的血液仿若都在燃燒,他們眼中的光亮比那燈火更盛,卻又在徹底看清城牆那一刻驟然熄滅,從頭到腳彷彿被埋進滿天冰雪裡——魏國的城門之上,早已插滿了北魏的旗幟。
魏國,已經被北魏收入囊中了。
城內並沒有傳來打殺的聲音,若非魏國投降,那便是北魏已然徹底降服了一城百姓。無論如何,這一場仗,都是南魏敗了。
郭暉偷瞥向孟君軻,只見她毫無慌亂之色,面無表情盯著城牆上的旗幟,彷彿在思索,又彷彿在等待著什麼。
可惜了,他心中暗嘆,此等臨危不懼的氣度,若是個男兒必有大作為。只是聖上近來怕是老糊塗了,竟然大有將孟君軻培養成接班人的意思,南魏女子地位雖與男子比肩,卻也斷然沒有母雞司晨的道理!否則,國必大亂吶!
他上前一步,「大將軍,魏國已失,我們下一步……」他頓了頓道:「拓跋宏那小子賊精得很,在城外我們都奈何不了他,如今被他佔據了魏國,更是有如蛟龍入海、猛虎歸山,末將建議還是從長計議。」話裡話外,竟都是將魏國拱手相讓的意思。
孟君軻半眯眼眸,瞳色極淡,似笑非笑道:「此仗敗了,聖上不一定捨得罰我,但其餘將領怕是不會有好果子吃。尤其是那暗中毀了炮火的人,處以極刑都不為過!你說是不是,車騎將軍?」
郭暉被她看得身子莫名一震,下意識辯解道:「這炮……是、是因為前幾日一直在下雪,被雪水浸了才……」
解釋到一半,他這才反應過來,心中惱怒:自己怕這個小女娃作甚!戰場之上天災人禍難以避免,運輸保管炮火又不是他的職責,難不成還能查到自己頭上?
孟君軻也懶得聽他解釋,她輕輕將手指貼在唇中,「噓,別說話。」然後便將目光投向上空。
這種輕視的態度令郭暉惱怒更盛,他剛想要氣急敗壞說些什麼,卻倏然聽到接連的幾聲「咻!」「砰!」,緊接著,地面上被踩成泥的雪水被照應著變了顏色。
三色的煙火驟然在頭頂綻放,璀璨奪目、絢爛至極。
眾人先是被這炫目的煙花奪了心神,才後知後覺道:魏國人竟然還有心情放煙花?
北魏和南魏的大軍在城池外駐紮一年有餘,魏國眾人早已從戰戰兢兢變為習以為常。大家甚至開始私下押注南魏和北魏誰的勝算更大些,畢竟以前被攻佔的那些魏國領土,除了錢財會被搜刮一空,百姓幾乎不會有任何傷亡——往上數幾十年,大家都是血親同胞嘛!
去年除夕之時,魏民還如驚弓之鳥閉門不出,今年甚至都敢出門放煙花了。
可即便如此,魏國剛剛可是徹底亡國了呀!倒也不至於興高采烈到放如此絢爛的煙花吧?難不成是北魏狗賊在示威慶祝?
就在眾人百思不得其解之時,孟君軻嘴角卻不易察覺地微微勾起。她雙眸緊盯面前的城門,微挑的劍眉寫滿了志在必得。
在所有人震驚的目光下,城門緩緩開啟了。
副將李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