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上臉頰的笑意止都不住,龍湛頗感無奈,道:“小裴你叫我幹什麼!?”
裴玄陵止住笑意,咳了兩聲,正聲道:“我方才問你,我們還有多久才能到達北境邊上?”
龍湛望了望前面的路,道:“快了,大概也就兩三天的樣子吧。”
“兩三日啊……”裴玄陵喃喃自語的道,袖子遮住的手心裡握著裝冰晶的瓷瓶,手指收緊。
龍湛瞅了他一眼,八九不離十的就猜到了他在想什麼,無聲嘆息道:“莫要太擔心,等回到部族裡,我會盡力為你找到修補人偶的法子。”
裴玄陵弧度微小的點了點頭,轉開話題問道:“龍哥是羯拓族人,來中原有多久了?”
龍湛深吸一口氣,又沉重的從胸口裡撥出,帶著回憶的道:“不算太久,大概……五六年吧。”
裴玄陵微微一驚,道:“五六年嗎?那來的還挺長的,這期間你有沒有回去過?”
龍湛手裡勒緊馬兒的韁繩,道:“沒有。”
他只記得自己初入中原時,也就和裴玄陵一般年齡,一身布衣一把烈雲刀,攜帶著大漠的細沙,也不問去向何方,風塵僕僕的就入了中原,後又入了白鹿司。
如今看來,五六年過去了,他還真的沒有回去過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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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玄陵道:“嗯?這麼多年都沒有回去,龍哥難道不想家嗎?”
落下的夕陽餘光映照在龍湛他的側臉,刀削般凌厲的俊顏添上了幾分暖色,他用一種不鹹不淡卻又不貶低的語氣道:“對於我們這種浪跡天涯的御靈師,骨子裡裝的是不羈的瀟灑,走到哪裡都可以為家,又何必將自己踞在一方礙住步子,家只是一個累了之後休息的地方,時常掛在嘴邊懷念,時間長了味道也就淡了,不回也罷。”
裴玄陵道:“可之前你的家人不是老給你寄信嗎?看樣子是很希望你回家。”
龍湛皮笑肉不笑的勾了勾嘴角,不冷不熱的道:“也許……吧。”
盼著他回去是不是因為思念他不知道,但見他回去是為了做什麼事,他心裡還是能夠猜到八九分的。
裴玄陵道:“還挺羨慕你們這些有家的,家裡有兄弟姐妹盼著,有人能噓寒問暖,不像我……”
孤家寡人的一個,除了藥王谷就像個沒頭沒腦的無頭蒼蠅,要不是來了白鹿司,走了棲身之所,指不定還在哪個犄角旮瘩的地方流浪呢。
龍湛道:“我沒有什麼家人,在師父手底下蹲著時就只有一個師兄,師兄和我是同一年的,早在我接任師父的衣缽後,就出了大漠不知所蹤,說是說是家人有點勉強,應該是知己。”
裴玄陵點頭,道:“那還挺好。”
龍湛道:“小裴不必傷懷,找不到去處,白鹿司就永遠都是你的家,無論你何時回來推開白鹿司的大門,我們幾個都會在裡面等你,我們就是你的家人。”
裴玄陵淺藍色的眸子一顫,隱隱有淚光閃爍,忍著顫音道:“謝謝你們?”
……
雲津城是離北境最近的邊塞城,近到可謂是出了雲津城門往北跨越一道雲津河,就是元啟與塞外部族的分界線。
正因如此,一個多月來的戰亂致使這裡的百姓飽受戰亂的折磨,陰沉的雲霧籠罩這整座城,昔日的喧囂熱鬧早已不見蹤影,大街上家家緊閉門窗,風吹落葉的聲音顯得尤為輕易。
一陣寒風吹起,捲起地上層層沙塵,細小的沙礫打在坑坑窪窪的女牆上,顯得女牆十分弱不禁風。
許是剛經歷了一場激戰,街道上橫七豎八的躺著生鏽的兵器和鎧甲,在馬蹄的踩踏下“哐啷”作響,走幾步就可以看見一具腐爛惡臭的屍體,數不清的烏鴉在空中盤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