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沙洲已經是八月了。
胡天八月即飛雪不是誇張的藝術手法,是真真切切的寫實派。
沙洲已經下雪了。
不是飄下來的雪,而是下的是那種像沙粒一樣的雪。
打在盔甲上發出霹靂啪啦的脆響聲。
這西北雄渾,連雪都變得雄渾了起來,打在人臉上生疼。
李厥很喜歡雪,但不喜歡這種雪。
這種雪打在人身上生疼。
剩下的路程還有一半。
充當輔兵的輕騎已經死了一百多人。
有的人是睡著了再也沒醒來。
有的人是走著走著就倒下了。
好點的還能留下遺言,絕大部分連個遺言都沒有。
孟詵等書院學子的內心是無比煎熬的。
他們是被保護著最好的一批人。
卻也好像是最沒用的一批人。
除了記錄,還是記錄。
戰馬死的就更多了。
戰馬折損數目超過三百。
它們不會說話,溼漉漉的大眼睛看你一眼,就再也爬不起來了。
將士無奈。
只得含淚幫其解脫。
戰馬缺少,就會立刻補充。
沿途遇到的商隊,顏白會毫不客氣的派人圍堵上去。
不管開的價你滿不滿意你就得賣。
這一路就是淘汰之路,淘汰著人,淘汰著戰馬。
孫書墨養出來的大肚子直接癟了一大半。
今天,涼州的刺史送來了一千匹西域馬和大軍中的長安馬進行了替換。
也就是到了今日,重甲騎兵才總算有了一匹好馬。
一匹能作戰的好馬。
但這不夠,顏白要的是一人雙騎。
也就是說顏白還得想辦法去搞來三千匹馬。
這樣才能充分滿足機動性。
因為這個原因,顏白要和裴行儉分開了。
裴行儉要繼續往西北走去伊州,然後一直往西。
到達西州後沿著天山山脈直達安西都護府,去那裡鎮守。
顏白不能去安西。
去了安西,自己麾下的三千人就會把原本屬於安西兵的口糧吃掉一部分。
他們本來就過的很不好。
不能加重他們的負擔。
顏白要穿越沙海,先到蒲昌海,然後順著且末河一直往南走到達且末城。
不走沒有辦法,不這麼走就養不活麾下的三千人。
(ps:蒲昌海就是羅布泊。)
所以,顏白的打法就是搶,走一路搶一路。
顏白的思路很清楚,就是把且末河這一帶的部族和小國當作自己的僕從軍。
他們如果聽話也就難受一段時間而已。
如果不聽話。
這輩子也就不知道難受是什麼感覺了。
只要有水,那就有部族,且末河的部族很多。
它的水源來源是兩個大山。
一個是北面的天山,一個是南邊的崑崙山。
且末河的河水也不是往東流,而是全部流向了中間的大沙漠。
一個叫做圖倫磧的大沙漠,也就是塔克拉瑪干沙漠。
河流邊上有人,有人自然有江湖。
因為年齡、性別、職責不同,人自然而然的就有了等級。
部族的首領。
管理著一千多人的國王。
且末國原遺址上顏氏部是且末河流上的大部。
所有人都姓顏。
連馬屁股用來識別歸屬的烙印都印刻“顏”字。
顏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