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還疼。因為席間,井上畯告訴了他另外一個訊息——
吉田太郎,玉碎了。
死在了清鄉途中,被新四軍伏擊,所帶領的那隊人馬,無一生還。
吉田太郎是藤原介在陸大的同學,也是在他尚且籍籍無名時,甚至在他三十多年的人生裡,除了他媽媽,唯一沒有嘲笑過他後背畸形的人。
那時,他們都願意為了保護天皇而赴死,也都夢想著能在征服亞洲的過程中立下赫赫戰功。他們一起讀山縣有朋日本近代陸軍奠基人。和北一輝日本法西斯理論創立者。的著作,甚至還會一道抄寫、背誦北一輝的《日本改造法案大綱》。他們是那麼志同道合,又那麼惺惺相惜。
可就在不久前,那個讓他感受到人世間溫情的人,那個最好的朋友,就那麼死在了新四軍的槍口下。而那槍、那子彈,亦或是那造槍的模具、原料,可能就來自剛才樓下那幫便衣所圍簇的那個人,那個馬上他就要見到的人。
他的吉田君啊!
他們大日本的陸軍裡,像吉田太郎一樣遭遇的人,還有多少?
如果可以,他真想一槍打爆秦定邦的頭,拖出去給吉田太郎們陪葬。
但現在不行,他是特高課的課長了。這棟大樓裡盯著他錯處的人比他知道的還要多,有些規矩,不得不講。
此時,身後的門敲響了。
“進來。”他收斂了情緒,轉身看向門口,中尉佐藤昭正把門開啟。藤原介看到了門口站著的秦定邦,身後跟著竹野智。
高大,挺拔,冷峻,不怒而威,在竹野智的襯托之下,更顯得器宇軒昂。
該死的,怎麼叫出哪個,都比他這個一課之長模樣更好。藤原介摁下心底突然躥起的憤懣,戴上一副笑臉,“秦先生,請進。”
秦定邦進了屋。
藤原介朝竹野智擺了一下手,竹野智行了禮後就沒進屋。佐藤昭關上門,留在了近門的屋角。他是藤原介的心腹,如果藤原介沒讓他出去,他會自覺留在屋裡,以保藤原介的安全。
藤原介走到秦定邦面前,向他伸出了手,“秦先生,你好。”
秦定邦瞅了眼那隻手,並沒握,而是徑直走向辦公桌前的椅子坐了下來。他抬起右腿搭到左腿上,身姿舒展,就差朝對面的辦公椅抬一下手,再示意藤原介坐下了。
藤原介手頓了一瞬,繼而化成拳攥了幾攥。他坐回自己的辦公桌後,看著面前的這個男人——一副安閒自在,彷彿他秦定邦是這裡的主宰,而他這個課長,才是那個要被審訊的人。
“初次見面,秦先生,我先介紹一下……”
“藤原介,你們特高課的課長,久仰大名。”
這是秦定邦跟他說的第一句話,藤原介被堵了一下,他接著注視著秦定邦。冷靜,坦蕩,無所畏懼,如果不是敵對的立場,恐怕他會欣賞這個男人。
但不知為何,聽到“久仰大名”這四個字,藤原介並沒覺出舒服,而是隱隱嗅到一絲譏諷,他不經意地想直一直腰,但坐姿看起來還是那麼鬆垮。可面前這人,卻一直微微仰起頭,哪怕坐在那只是無言地看向他,也讓他感覺正在被居高臨下地俯視。
秦定邦開口道:“藤原課長抓我過來,想從我這得到什麼?”
像在掌握著一場談判的節奏。
“秦先生真是快人快語,那我們就開誠佈公。”藤原介眼裡流露出讚賞,“我想知道秦先生從上海發出的船上,那些敏感的物資,這一路上都經過誰的手?他們都分別扮演什麼角色?”
秦定邦冷冷道:“我們做的都是合法的買賣。”
“秦先生,你我都是明白人,你也不用在我這裡,用你們中國的話叫……‘打哈哈賣關子’。你應該清楚,今天動用了那麼多人去‘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