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秦家菜又派人送飯來了。大水師傅和小水師傅聽說秦定邦這陣子讓秦家菜送飯,便讓徒弟們換著花樣給這邊做好吃的。
秦定邦心裡明白,惠英嫂子是看在他和盧元山的兄弟情義上,才過來幫忙的,他不能不明事理真把人家當成使喚丫頭。所以也就頭兩天惠英做了幾頓飯,之後,他都讓秦家菜到點送飯送菜過來。
晚上那頓,秦定邦會讓多送一份。梁琇有傷吃得慢,他要照看她,顧不上招呼盧元山夫婦,就讓盧元山順便把好飯好菜帶回去,他兩口子到家就省了做飯的麻煩。
盧元山戴上帽子,左右看了看房子,“唉我說映懷,你這房子真不錯,寬敞,漂亮。而且不遠就是你家公司,碼頭,還有秦家菜,離哪都近,真是方便。”
“嗯。”秦定邦答應著。
這房子還是一九四零年底,在馮龍淵的攛掇下,他才入手的。當時英國撤僑,原房主是個英國人,不得已把江邊這套房子拋售了。
秦定邦當時看了之後,覺得結構、位置確實都不錯,就給買了下來。
原房主還是個挺有藝術情調的人。賣房子時,真是諸多不捨。見那些樂器、油畫實在帶不走了,只得一併送給了秦定邦,臨走時千叮嚀萬囑咐,這些東西一定要留著,千萬別扔了。
裡屋傳來惠英和梁琇的說話聲。
惠英在這照顧梁琇,也當是幫著盧元山還當年秦家的恩情。惠英真會照顧人,有耐心,勤快,手腳麻利,有眼力見兒。平日她照顧完梁琇,就到另一間屋子做針線活,不聲不響的,確保梁琇能休養好。梁琇現在恢復得越來越好,惠英功不可沒,真是幫了大忙。
惠英也喜歡自己男人和秦定邦多聊聊天,上海雖大,能交心的沒幾個。男人在外面跟哥們聊天,她就安心地收拾屋子。梁琇在床上歇著的時間多,一睜眼,看到的就是這間屋,所以惠英總把屋子拾掇得乾乾淨淨的。
今天除了打掃,她把這間屋子又重新歸置了一下。把一直立在窗下的畫拿起來放到桌上,這樣梁琇在床上能看得更清楚。雖然惠英看不懂這山林子有什麼好畫的,但總比放在窗戶下的暗影裡,烏漆嘛黑的看不清要好。
收拾完這些,她把梁琇扶起來,給後背墊了上個軟枕。看著收拾妥當的屋子,又看著氣色越來越好的梁琇,惠英擦了把額頭的汗,露出個舒心的笑,“妹子,你看我把屋子收拾得還行吧?”
經過這段時間,梁琇早已把惠英當成親人看了。
梁琇一點也不想讓秦定邦看到她身上亂七八糟的傷口,還有那些無法言說的不便和難堪。是這個真誠善良的女子,幫她度過了那段最難熬的時光。她笑著回答,“那是當然,惠英姐是最會當家的。”
聽了梁琇的誇獎,惠英的心情格外好,“行了,今天收拾得差不多了,我跟我家男人走了。妹子,你好好養著。”
天已經暗了下來,惠英出門時,隨手給梁琇開了燈。
送走了盧元山兩口子,秦定邦便回到梁琇的屋裡,看著梁琇倚著軟枕靠著,秦定邦微笑著走過去。
但一見到梁琇的神情,他的笑便凝滯在臉上,“琇琇……怎麼了?”
只見梁琇呆呆地盯著窗戶下面,像是被攝去了魂魄。
秦定邦趕忙坐到床邊,抬手摸上樑琇的臉,冰涼冰涼的,他心一驚,“是又不舒服了嗎?”
梁琇沒有回答,輕輕偏轉了一下頭,繼續看向窗戶的下邊。
秦定邦隨著梁琇的目光看去,原先那裡有一幅畫,現在畫被移到了桌面上,露出了畫後面藏著的……一把小提琴。
秦定邦再次轉回頭看向梁琇,只見她此時的臉色已經徹底變了,煞白煞白的,毫無血色。她緊緊地咬著嘴唇,肩膀漸漸開始發抖,然後越抖越厲害,眼眶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