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習慣老闆的突然轉性。
沈嘉木工作時向來高效忘我，今日事今日畢，絕不拖延到第二天。這幾天，於躍每天早晨整理辦公桌時，都能發現沒有及時批覆的不太要緊的檔案。
而且，公私分明不把私生活帶進工作時間的老闆，經常停下來手頭的事，看看手錶打個電話或者發個訊息。有幾次他無意間聽到電話內容，沈嘉木婆婆媽媽地問桑小姐午飯吃了什麼，好吃嗎。然後告訴她自己中午吃的那家酒店外賣不錯，明天幫她訂一份……諸如此類。
佔用時間不長，但是心情肉眼可見地放鬆。
在於躍眼裡，沒有人比沈嘉木花在工作上的精力更多。他像一根壓到底的彈簧，有最高效的專注力，最清醒靈活的思維，最乾脆利落化繁為簡的處事手段。
現在，這根彈簧的彈力緩緩釋放。
嘉嘉影片的大會議廳像大學的階梯教室，巨幅螢幕將近兩層樓高，臺下坐滿了高層和專案部、技術部的骨幹。
沈嘉木站在臺上，黑沉沉的眸子掃視一遍，偌大的會議廳鴉雀無聲。
今天是專案部和技術部的年終總結，以及對新一年的工作計劃。沈嘉木沒有廢話，直接切入主題。擺上統計資料，肯定過去的一年中所有人的努力和成就，專業地指出需要改進的不足，放眼國內外行業現狀、發展方向和前景，沒有提出不可完成海市蜃樓般的目標，以競爭力為立腳點量化目標，具體到每個部門每個組。
他邏輯清晰縝密，用詞簡練，全程很少看ppt，顯然對每一個資料都熟記在心。在後半程的提問環節開始後，於躍才有時間揉了揉發酸的手指。
老闆腦子快嘴也快，稍微走神就跟不上。兩個小時的會議堪比高考現場。也正因為如此，在場的人沒有誰敢因為他的年紀而輕忽他。
於躍內心對這位年輕的老闆又敬畏又欽佩，頭腦、口才、控場能力、看問題的眼界格局……沈嘉木絕對是商業天才，即使沒有優越的出身，他的才能也絕對不會被埋沒，只是時間早晚問題。
會議接近尾聲時，沈嘉木放在桌上的手機震了震，之後他回答問題的速度再次加快。
會議一結束，沈嘉木腳下生風的往外走。向來不喜歡浪費時間的精神同樣適用在走路上，他身高腿長步伐很快，今天尤甚。
於躍兢兢業業地跟上，一個春節假期過完長胖了四斤的他微微喘氣，心裡對自己說生命在於運動，公費減肥是他賺了。
不過老闆為什麼走這麼急？今天平臺上線了幾個新功能，難道是出了大bug？
沈嘉木推開辦公室門，看到抱著腿坐在沙發上的一團人影，皺眉。
“膽子這麼小，看什麼盜墓小說？”
平板電腦被遠遠扔在沙發另一頭，桑陌心有餘悸：“大家都說好看，我也沒想到自己這麼慫。”
“小時候打雷都怕得躲衣櫃裡，忘了？”沈嘉木回頭，“於秘書，準備一杯奶茶。五分糖，雙倍黑糖珍珠，再加些燕麥粒，盛在漂亮的有著鮮花圖案的透明玻璃杯裡。”
於躍答應一聲，轉身往外走。
只聽身後，桑陌“噯”了一聲：“我那天刪朋友圈刪得那麼快，都被你看到了，還記到現在？”
沈嘉木咳了一聲，不答。
於躍：“……”
老闆人還怪好的嘞，明明可以直接把狗糧撒他嘴裡，還給了他一份工作。
桑陌今天是來參加嘉嘉影片年度盛典的宣傳工作，她抱著熱乎乎的奶茶，視線越過杯緣看著沈嘉木發呆。
沈嘉木唰唰唰地在檔案上簽字，頭也沒抬：“想說什麼？”
桑陌站起來走到辦公桌前，用手指摩挲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