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早就立於影壁下的梁鈺在她剛出來的時候就已經上前,大理寺從今日開始休沐,有整整四日的時間,他沒有著官服,卻意外的穿了一件玄色的織錦袖口的長袍,與今日的節氣稍微有些不符。
姜姝挽輔一見著有些微愣,不得不說梁鈺雖是文官,可在刑名科這種肅殺的環境中浸淫了這麼些年,到底是比以儒雅立身的普通文官多了幾分迫人的氣勢,這種感覺姜姝挽在江陵感覺尤甚,可偏偏這會的梁鈺,明明也是一身壓迫性的衣著,卻裹著一張滿目含笑的面龐看著她。
姜姝挽被他看得頗為臉熱,他渾身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樣子,卻偏生對著她笑意盈盈,府門前還有往來的路人,他就這麼無視別人直直看著姜姝挽,以致她一時有些無措,匆匆下了階梯後拽了拽他的袖口小聲說了句:「走了。」
今日除夕的相見,二人自是稟明了兩家的長輩,盛京雖說熟識他們的人不少,可今日這種日子反倒不會過於引人注意。
夜裡人多,馬車只能送到街口,當一下車,真正曝露於人前的時候,姜姝挽還是有些不習慣,這裡畢竟不是江陵,自己同他又沒有真正意義上的公開,心裡還是把兩人的立場放置在之前的位置。
今日除夕,她穿的很是應景,衣襟上都滾了一圈細細的絨毛,襯的一張小臉越發的精緻,髮髻罕見的沒有梳成高髻或者墜馬髻,只一個簡單的分心髻,髻外綁著一根紅紅的髮帶,車上光線暗淡,梁鈺直到下車才看清楚,眼裡驚艷溢於言表。
可那眼神過於肆意和大膽,而姜姝挽或許是拘謹在作祟,也或許是習慣使然,讓她在這種場合本能的要和他拉開些距離。
梁鈺無奈笑笑,知她有些不自在,遂主動靠近她,很是自然的牽起她的手。
姜姝挽本能掙扎,嘴裡甚至還小聲的拒絕。
可越是掙扎,梁鈺拉的越緊,原本是握在手心的動作,就這麼一下,變成了五指相扣,姜姝挽便再也動彈不得了。
有些生氣的仰頭看著身前的男人,還不待斥責,就聽到他早已想好的託詞:「你動作再大些,他們都會看到了。」說罷還看了眼四周。
這裡是街口的位置,人們大多都急色匆匆的往裡走,壓根沒有人看到他們之間的小動作,但也如梁鈺所說,若姜姝挽動作再大些,估摸著夜色也不足以掩蓋住了。
姜姝挽不是麵皮很薄的人,可和梁鈺在一處後,臉紅的次數卻越來越多,暮色下昏黃的燈火都掩映不住她緋紅的臉頰。
「這裡人多,一會人流來了會把你擠掉。」而這個理由也義正言辭,姜姝挽沒法拒絕,雖說有些不習慣,但冬日衣料厚實寬大,若是不仔細看是看不出來二人的手是牽在一起的。
所幸長街的中間燈火輝煌,應有盡有,大家的都被年節的氣氛所感染,更加沒人注意兩人藏在袖中的雙手。
習慣之後便是自如,姜姝挽饒有興致的問起梁鈺他即將要入六部的事情。
男人眉毛微一挑,不動聲色的道:「挽挽日日都在姜府,倒不知是聽誰說的?」
人越是多,她反而越是自在,驅散了最開始的拘謹之後,就只剩下坦然了,周遭都是熱鬧的氣氛,她左顧右盼之間又間或回答梁鈺的問題:「前幾日祖母壽辰,聽表哥提起的,說是刑部,雖然和大理寺同屬刑名科,但刑部可比大理寺要辛苦的多,你日後是不是會更忙了?」
之前在江陵的時候,梁鈺只是兩江巡撫都尚要日日處理公務,而今回了盛京,人還沒去刑部就已經日日見不到人,姜姝挽想起之前溫湄也是如此,日日等著陳言廷回來,知道他是在為民請命,可也架不住她的擔心,枯寂冷漠卻甘之如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