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上的波詭雲譎瞬息萬變,揣測人心,玩弄權術,運籌帷幄都是上位者必不可少的功課,跟在李珺身邊的梁鈺亦然,學習多年又為官數年,經歷過的沒經歷過的大多都是在他的掌控之中。
卻獨獨姜姝挽,不在她的掌控之中。
他尚不知此事被她知曉後會是怎樣的結果,但至少他能掌控住的,是當下姜姝挽不會再和梁騁定親,他也堪堪能感受到姜姝挽對自己的感情。
梁雄從沒見過他這幅模樣,頹然中又帶著點胸有成竹的氣魄,就像一個醉酒的賭徒,既沉醉其中,又想贏走桌上所有的籌碼,他分明就不知結果為何,卻敢因此而有所行動。
這不符合梁家人行事的風格,也違背了梁家目下的規則。
祠堂正堂的佛龕上頭,供奉的除了祖先的排位外,還有一隻足有男人小臂粗的家法,其作用是為了懲戒在梁家有過錯失行為的人。
梁雄這會把一丈來長的東西握在手裡,若是袖口能夠捲起,還能看到他使勁用力而突出的青筋。
「梁家百年世家,清流明正,而你身為梁家的下一任家主,卻犯下如此的錯誤,縱使梁騁行事有不妥之處,也自有家法的約束,而你卻擅作主張讓這件事險些脫離了掌控!」
梁鈺在做下這件事的時候,就已經預料到所有的結局,對父親的此舉並未有所驚訝,沉默的反應更像是等待風雨驟來的樣子。
梁雄見此有些生氣,覺得梁鈺這種甘願受罰的行為是為了能更名正言順的和姜姝挽在一起的態度,他壓抑著胸腔內的躁動,但聲音卻大到能在這祠堂內繞樑三日,說不上是怒其不爭還是真的有口難言,說完這句話後梁雄竟找不出別的措辭來數落他,氣的脖子都粗了幾分。
手上小臂粗細的藤條家法就在這有口難說的壓抑中朝著梁鈺的後背招呼了過去。
「啪!」
「啪」
連續不斷,整整十下。
梁鈺沒發出任何的聲音和絲毫的瑟縮,全然受下了這十下家法。
梁雄的掌心被震的有些發麻,料想這會梁鈺的後背已經是淤血橫陳,紅腫的不成樣子。
「這十下算是對你的懲戒,你今日便在這祠堂跪倒天亮才能起,好好在列祖列宗面前想想,此事究竟可不可為,日後,你又該如何收場!」
說完,摔袖而去,徒留下渾身已經有些發燙的梁鈺。
梁雄走了,但梁鈺繼續留下罰跪祠堂,即便梁騁不是他親生,可二人稱兄道弟這些年,卻因為一個女人而鬧的兄弟鬩牆,實在是不該,這事錯本就在梁鈺,梁雄讓他在此罰跪到天明,又為了給梁騁一個交代,言明日後梁騁的婚事不會落後於梁鈺,也是他對於這個幼子的一些補償。
長公主聽說他在罰跪,並未前來探望,只讓人帶了一句:「自己種的因,就要有吞下這苦果的膽量。」
長公主沒有勸梁雄,畢竟這件事她已經先斬後奏替梁鈺去提了親,給他吃了一粒定心丸,而告知梁雄此事,只是為了對梁鈺有所懲戒,不要依仗著世子和大理寺卿的身份就可以為所欲為。
他日後是要同協同李珺治理著大鄴江山的,這個懲戒於他而言是應該的,要同姜姝挽在一處他就要心甘情願受這份懲戒。
這個結果,對梁鈺而言是再好不過的了,他喟嘆一口氣,卻牽動了身後的傷處,扯了扯嘴角忍住,卻是看向了左肩的傷處,方才在山洞之中姜姝挽氣急時咬的。
他看著那地方,沒有理會身上更加疼痛的後背,只笑了笑後渾身都鬆懈了下來,醉酒的賭徒看似是輸了這場賭局,但卻為自己爭取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