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須得承認梁騁這些年所帶給她的影響,為了梁騁那一兩句不痛不癢的「女子端方」,她生生的遏制了自己的大多數情緒,喜怒不形於色,泰山崩於眼前不動聲色的樣子。
俱是她當初為了堪匹配梁騁裝出來的樣子,雖說是裝的,可日子久了難免受其影響,以至於她這些年來情緒都不大外露。
若說真的有情緒起伏較大的時候,那大抵,是數次在面對眼前這人的時候。
她偷偷抬眸,往他面上看去,除去幾日前的那一眼,這是一個月以來二人第一次見面,沒想到竟如此自如。
陣風吹過,掠起兩人的衣角,糾纏在一處時發出獵獵的聲響,梁鈺手上動作不停,眼睛似有似無的看著姜姝挽,有些誘哄道:
「你難道就不好奇,那婦人還未見到丈夫時就已如此大喜大悲,若真到了想見的那一日,二人會是怎樣的場面?」
話落,她仰面與之對視,眼神忽動間讓梁鈺捕捉到了一絲驚訝,姜姝挽也沒想到梁鈺竟能看出來。
「我見你方才處理起那婦人的事情來遊刃有餘,正如你所言身為陳大人的親眷合該是懂一些的,正好陳朗這會在別處,我身邊無人,不若你來替他?」他繼續說
「我?」出聲後姜姝挽隨即皺眉深思。
要說不好奇是假的,她的情緒一向內斂,而方才那是她第一次最直觀的看到一個人情緒可以外放到這種程度,大喜大悲或是聲淚俱下,無一不是在刺激她的所有感官,不明白究竟是何種感情才能讓那婦人如此。
她是好奇的,也是想去探究的。
可只是一想到自己剛和梁鈺攤牌要撇清關係,而眼下不過十數日就又和他在一處,怎麼說也說不過去,更何況自己現在的身份與他一同也是會遭到非議的,這怎麼行?
「我現在是巡撫兩江的梁鈺,而你只是代替兄長的姜姝挽,江陵亦是有女子從政,你也並不是第一人,再者,陳朗如今還在別的州郡奔波,你忍心見他風塵僕僕趕回來後又片刻不停歇的接手方才那事?」他繼續勸諫。
他清楚的表明了兩人的立場和關係,不再是困囿束縛在二人中間的那道隔閡,雖說是在減輕她的負擔,可姜姝挽心裡依然糾結,不知是在糾結二人之間的關係,還是在糾結自己於梁鈺之間的邊界會不會又因此而變得模糊。
梁鈺看出了她的沉默,遂又道:
「你若是擔心陳夫人和陳大人,那大可不必,只需要告訴我你願或者不願?」
他的聲音順著風就落入她耳裡,聽著是輕飄飄,但每個字眼間又像是在打消她所有的顧慮,耳邊隨之而來的是一陣細密的腳步聲,聽著像是前去取鞋的梓春回來了。
她心下一動,還未待有所動作手上溫熱的觸感隨即消失,與之而來的是一個冰涼的圓潤之物被放入掌心。
五指反射性一抓,復又抬頭,就見他已經快速後退一步,和她拉開一些距離,與之前強迫她做出選擇不同,這次他充分尊重她:「瓷瓶裡的藥油一日兩次,姜小姐若覺得藥效好便可留下,反之,就將東西交由銘風歸還在下便可。」
話落,梓春恰好出現在月門下,高聲輕喚「小姐」,姜姝挽聽見後匆匆與他辭別,隨之換上梓春帶來的厚底鞋後便離開了。
回到院子,準備沐浴的時候,梓春才聞到姜姝挽手上藥油的味道,方知其受了傷,可當她準備給姜姝挽上藥的時候,發現那藥油已經浸入她的肌理,手上的傷勢緩解不少。
「小姐是哪兒來的這藥油,可比我們從盛京帶來的好用多了。」
溫湄看著那置於桌上的白瓷瓶心下訕訕,胡亂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