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清蓮臉色微微發紅,整個人依靠在他身上,但一雙眼亮晶晶的,搖著頭道:「沒有,大人不會摔到我的。」
她只覺得很好玩。
大概是因為對沈蘊玉的這一身功夫太信任——她知道沈蘊玉有一身好體力,能連著三天三夜狂奔千里地,熬死兩匹馬,只為了追殺一個犯人,這樣的人,自然不會把她摔下去。
她以前還聽說過北典府司裡有一種刑罰叫「熬人」,就是將人扔到牢裡,然後不讓人睡覺,就讓人一直醒著,醒著,犯人一旦要睡,就會被打醒,據說,北典府司的錦衣衛都會這一招,還有人說,北典府司的人根本就不需要睡覺休息,永遠精力充沛。
石清蓮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她只知道,沈蘊玉確實從沒出過錯。
沈蘊玉見不得她這一副柔順信任的模樣,他只要瞧見一眼,手臂上便越發用力。
石清蓮被勒的痛了,一低頭,便看見沈蘊玉面無表情的看著她,不知道在想什麼,但讓她本能的覺得有一點危險,她心裡又開始打鼓,遲疑著掙了下,道:「大人,已入了馬車,您放下我吧。」
沈蘊玉在她的注視下,緩緩的鬆開了手臂,兩人分於馬車兩側而坐,沈蘊玉垂著眸,安靜地像是連呼吸都沒有的雕塑,她坐在馬車的另一側,卻總是不由得隨著馬車顛簸。
她硬撐著腰,不去讓自己的膝蓋碰到沈蘊玉。
馬車噠噠的行了三刻鐘左右,終於在戌時末到了內京商街內,商街處處都是連夜開著的鋪子和小攤,以及抱著各類物件叫賣的小販,這裡馬車難行,石清蓮與沈蘊玉該在這裡下馬車。
石清蓮擔憂自己的臉會被人瞧見,猶疑間,沈蘊玉遞給了她一個木質的面具,正好遮蓋住半張臉,且沈蘊玉自己也有一個。
「簡陋的小東西。」他道:「石三姑娘到底還沒和離,又是祈福期間,與外男上街,該小心些的
,免得落人口舌,沈某入朝為官,難免被人注意面貌,也要隱藏著些。」
石清蓮暗道,這人辦事真是滴水不漏,與他為敵,估計晚上都睡不好覺,幸好她這輩子先下手為強了。
石清蓮戴好面具後,隨著沈蘊玉在街上遊蕩,沈蘊玉在外時並不會隨意碰觸她,只會跟在她身邊,幫著她擋著洶湧人潮。
街上人來人往,但偏偏沒有一片衣角能碰到她,她若是瞧了什麼東西過兩眼,沈蘊玉一抬手,後面便會有人悄無聲息的送上來,再由沈蘊玉遞給她。
石清蓮一時間分外寬慰。
她真是撈了一把好刀,能打能扛能擋。
沈蘊玉瞧見她姿態舒展,面具後的眼眸笑意盈盈的望著他,不由得唇瓣微勾。
他彷彿瞧見了石清蓮在一點點淪陷。
一個小姑娘,嫁進江家後根本就沒得過寵,恐怕都不知道被人善待是什麼滋味,待到今夜之後,石清蓮做夢都是他的臉,一時片刻都離不開他,回了江府後,怕是要迫不及待的跟江逾白和離,然後奔到他的懷裡來。
沈蘊玉一時間心情大好,半張面具只能蓋住他上半張臉,卻蓋不住他微微勾起的唇線,讓後面一直在遞東西、排開人群的校尉看的心驚膽顫。
他們家指揮使一笑起來總給他們一種馬上要找個大臣去抄家的感覺。
真的怪滲人的。
夜色下,護城河中。
一艘艘遊船畫舫於水面中緩緩行駛,船上燈籠高掛,河面浮光躍金,美人端坐畫舫之中,或彈或唱,或船中起舞,引岸邊人來圍觀。
岸邊早已站了不少人,以青年才俊為多,畢竟上了些歲數的、入朝為官的,都是有頭有臉的,大庭廣眾之下玩不來,也就只有那些愛人前顯聖的年輕人。
有道是五陵年少爭纏頭,一曲紅梢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