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何意?」為什麼說是要救她?
洛皇只是嘆氣卻沒有繼續說的意思,「還是問離命……你師父吧,朕的立場現在說什麼,在你眼裡怕是都似乎有辯解的嫌疑吧。「
左非色皺皺眉,沒有說話。
「好了。聊聊國喪吧。」洛皇聲音漸漸低了下去,「朕的葬禮,一切從簡。只是希望……能和你娘藏在一起。」
「不可能!」左非色直接打斷。
「長青……你娘等了我二十四年,我不想她再等了。」洛皇沒有用「朕」,他在求他。
左非色的眉頭一直緊鎖,看著洛皇沒有接話。
他知道娘一直在等一個人,師父上次離開洛陽前也告訴過自己,娘等的那個人就是眼前的洛皇,與自己血脈相連的這個人。所以,他才可以無所顧忌地以韓晟的命來破劫。娘心裡有這個眼前人,不然也不會一等,就等到命終之時。
可他呢!他就顧著東徵西討,顧著滅了孃的國家,顧著做他的皇上,卻顧不上去看娘一眼。而現在又在這裡求自己這個幾十年都沒有認過的兒子,說要和娘葬在一起……
「你配嗎?」左非色嗤笑出聲,再次重複,「你配嗎?」
洛皇的唇畔顫抖了幾下,一字一句, 「若是說我對你孃的心,我問心無愧。咳咳咳——」撕心裂肺的咳嗽,洛皇的嘴角有血色溢位。
左非色冷眼看著他咳得幾乎要伏在床上,淡淡說了句,「待我問過師父,再行決定。」他在掩飾,掩飾心中的那一處柔軟。看著年過半百的洛皇垂死之相,他很難抑制那種將要從心底漫出的悲傷——他說的,都是真的嗎……
洛皇上氣不接下氣,嘴角仍是扯出了笑,「好……好。我會等……等和你娘團圓。」
左非色分不清心中糾結的悲傷與憤怒,復又深深看了一眼床上的人,留下了兩個字,「保重。」
走出門,面具下的他眼眶已經濕潤,低沉著嗓音說道,「宣太醫!」
洛皇在內室遠遠聽著他的聲音,終是欣慰地笑了——長青,死前能見你一面,朕知足了。
太醫幾番銀針刺穴都未能再現奇蹟。
兩日之後,洛皇薨,諡號聖祖,太子韓蘇即位,改元鼎初。太子妃離月,晉為皇后。
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寧。乾清,坤寧,今始易主。
國喪之時,臣民縞素,止宴樂婚嫁,新皇即位大典延後三年。
洛皇去的那日,無卦安靜地坐在院中,看著夜空那一顆頹勢的帝星隕落不見。
韓蘇登基,命格已然全變,逆天改命已成。只是……不該去的人去了。
韓晟、洛皇,都因她的改命之行而一一殞滅。
左非色會不會很傷心?畢竟……那是他的父皇。
國喪起,國師就沒有一日得閒。無卦只能從暗衛口中時不時知道他的訊息。
一切事情都要結束了。到時,長青真的能夠遠離紛爭,做方外之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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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書房。
「微臣,氣虛體弱,已不能堪算,特來請辭。」左非色恭敬上折。
韓蘇面無表情地接過他的摺子,「國師向來身體不錯,為何突然氣虛體弱了呢?可要太醫院派人看看?」
「算卦之人皆行逆天之事,洩天機必遭反噬,臣已……命不長矣。」左非色字字句句,很是低落。
反噬?……韓
蘇指尖輕點著桌面,看著他的面具若有所思。
「國師一直戴著面具,朕還從未見過真容。」他說得隨意,卻意有所指——摘面具給朕看看,朕倒要看看是不是真的氣虛體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