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徵別過臉去:「我不和你說了,我去餵魚!」
白九溟指尖戳了戳少年的額頭:「別急,我教你。」
息徵拎著一個大大的木桶,踩著崎嶇的小道,從絕穹坪順著路去白丘潭。
對於只能腳踏實地的息徵來說,這段路程很遠,走了很長一段時間才堪堪看見那雲霧繚繞的桃林邊,少年一鼓作氣,雙手拎著桶快步蹦跳了下去。
這裡就是他誤創進來,啃著桃子無意看見白狐狸在白丘潭沐浴時的樣子,也是他不小心,昏頭轉向中,被簽了賣身契的地方。
踩下去柔軟的草坪和那天無異,淺淺的一層霧籠罩著的桃林也隱隱約約看得見,一潭湖水中,那個大大的石墩還在,這是白九溟放著衣服的地方,碧綠的潭水看不出深淺,平靜,風拂過時連一絲漣漪都沒有。
息徵蹲在地上,按照白狐狸教的,從木桶裡撈出一個軟綿綿的糰子,掐碎了扔進了湖水中,口中唸叨:「秋尾,出來。」
過了片刻,一抹紅色的小小影子出現在水面,紅魚尾巴一甩,口一張,嚥下了小糰子,過了會兒,紅魚一躍而起,與半空中變作人形,目瞪口呆指著息徵:「怎麼是你?!」
然後小魚童子鼻翼翕了翕,滿臉不可置信:「你怎麼身上有山主的味道?」
「難道你被山主大人收作禁臠了?」
息徵差點被口水一嗆,立即反駁:「才不是!不過是因為我吃了他的仙桃,被迫留下來做奴僕還債罷了!」
「仙桃?」童子眼珠一轉,立即道,「山主實在是太仁慈了,居然只讓你做奴僕還債!喂,壞道士……」
「我叫褚惜禾!」少年從木桶裡又揪了一坨糰子拋起來,童子立即尾巴一劃,撲過去啊嗚一口吃下。
童子尾巴搖了搖:「好好好,你不是壞道士,你是臭道士。臭道士,山主大人怎麼讓你來給我餵食?」
息徵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
童子咬著手指頭:「喂,臭道士,既然這是山主的意思,那你要好好執行,我也會稍微對你客氣些——只要你不是起來偷魚的就行。」
「我很奇怪,你很值錢麼?」息徵一邊給童子餵食,一邊道,「從一開始你就說我是來偷魚的。」
「你不知道?」秋尾童子瞪了瞪眼。
少年很老實:「不知道。」
童子頓了頓,道:「看在你是山主的奴僕,就是九岷山的奴僕份上,我告訴你,我可是天上地下唯一一隻秋尾魚!怎麼樣,是不是感覺到了我的高貴了啊?」
息徵搖頭:「沒感覺,秋尾魚是什麼?」
童子嘴角一抽:「你真的是修道的人麼,居然不知道秋尾魚就是金……啊啊啊我什麼都沒說!」
息徵半天下了結論:「神神秘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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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穹坪很冷情,白九溟很冷情,唯一一個能看起來熱一點的,就是白九溟的一個愛好。
他愛飲酒。
皮囊酒袋內,似乎裝著喝不完的酒,息徵找不到白九溟的時候,就去懸崖邊的榕樹下找,不在樹下,就在樹上,白衣的狐妖一手枕著頭,一手撥開酒袋壺塞,透明的火辣辣的液體順著圓圓的壺口流入狐妖唇中。
從沒有沾過酒的息徵每次都眼巴巴看著白九溟喝,最後終於忍不住了,站在樹下仰著頭,期期艾艾道:「白狐狸,好喝麼?」
粗枝幹上躺著的白衣青年聞言,嚥下口中的酒後,似笑非笑晃了晃手中的酒袋:「好喝。」
「那……」息徵手在樹幹上扣了扣,舔了舔唇,「我能喝麼?」
白九溟一本正經拒絕:「不能,你還小。」
息徵眼巴巴看著白九溟翻了個身,背對著他,只能聽見男人吞嚥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