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子漠轉身,看著安泰帝,臉上是少見的認真,沉默片刻道:「皇上,你是誰不重要,你只能是誰才重要。」
醍醐灌頂,安泰帝豁然開朗,壓在心頭的石頭碎成石屑。
「爹。」
季子漠:???
清水河上,一艘二層小船順流而下,破開波光粼粼的水面。
季子漠躺在甲板上看日頭漸漸升起,一條魚兒從水中跳出頭來,猝爾又落入水中。
聽到腳步聲,他坐起身:「醒了?」
伸出手接齊玉坐在他雙腿上。
齊玉似是還有些困,背靠在他懷中合著眼。
季子漠:「怎麼不多睡會?」
齊玉:「想在你懷中安睡。」
「我離開的時候,皇上還叫了我聲爹,整的我還挺感動。」季子漠感嘆道。
齊玉一時不知該不該戳破他的感動,委婉道:「你覺得他要是拿你當半個爹呢?」
季子漠:「什麼意思?」
齊玉「就如我娘對你。」
季子漠:???
「趙淮他想的美,我當牛做馬二十年,他拐走我兒子我撞死在文華殿。」
季子漠火氣來的那叫一個洶湧澎湃,他和齊玉把他兒子養的這麼好,三百六十行,就皇帝這行的男人不能找。
他胸膛起伏,齊玉靠的有些不舒服,指尖點了點他的肩頭:「別動。」
季子漠壓下起伏的胸膛:「我不同意。」
齊玉:「嗯,知道你不同意。」
齊玉用指尖摸到季子漠緊繃的唇角,摟著他的脖子往下。
季子漠見他不想睜眼,輕輕含住了他的唇,如船破開水面般破開了齊玉的牙關。
繾綣柔腸,齊玉問:「還氣嗎?」
季子漠悶聲悶氣:「不氣了,兒孫自有兒孫福。」
季丫談婚論嫁時跑回了桑農縣,問吳蒼明是否願意娶她,把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季蘭反對的尤其厲害,恨不得以死相逼,季子漠找季丫談心,季丫抹著眼淚說:「大哥,你和大姐不讓我嫁我就不嫁,只是我真的喜歡他,他比我大十三歲,又不是三十歲。」
季子漠不知道季丫對吳蒼明是何時起的心思,或許是一箱箱的精巧玩意,或許是季丫說句喜歡什麼,他就回信說句包在蒼明哥哥身上,天南海北的幫她找東西。
當時無人同意,連吳蒼明自己都不同意的婚事,現如今過的也挺好,吳蒼明依舊把季丫當成孩子寵,陪著玩陪著鬧,成婚幾年當了娘,跳脫的性子一日勝似一日。
上次季丫還來信說,她扮了男裝,吳蒼明帶她去逛了哥兒館,說好下次去青樓,問季子漠和齊玉去不去,有興趣到時候可以約了一起。
帶自己媳婦去逛哥兒館都不吃醋,在季子漠和齊玉討論吳蒼明是否真的喜歡季丫的時候,季丫又來了信,說不約了,她再也不去青樓和哥兒館了。
季子漠去信追問,季丫偷偷回信說,吳蒼明夜裡偷偷哭,問了幾遍他才說,覺得自己年歲大,比不上旁人,見季丫看哥兒雙眼放光,心裡有些受不了。
想到此季子漠忍不住又笑了起來。
他貼近齊玉耳垂道:「你知道嗎?這艘船,我這是第三次租了。」
齊玉眯了這片刻,腦中的朦朧散去,睜開眼看他。
季子漠:「以前顧著你哥兒香,我與你說過的,租艘船,來水上漂三日,日日與你廝混。」
誰知船租了兩次都未做到。
橘紅的太陽爬過山間,把世間萬物照的明艷動人。
齊玉未束髮,拿起自己的一捋頭髮,融在季子漠的頭髮中,一個粗硬一個柔軟,卻相得益彰的匹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