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她建立不了交集,她戒心很強, 對路上搭訕的男生一概很反感。她一般只和同班同學、同社團同學一塊玩兒,我跟她不是一個學校, 她高中同學聚會也不參加, 實在是沒辦法。我有她的手機號,高中時就有, 那時候幫她佔座,她親口說過把我當朋友……這是我唯一的途徑。」
郝時願聽完沉默了一會兒, 覺得也不算有多罪大惡極。
年輕人有年輕人的交流方式,他沒有影響寧好,還能提供點情緒價值,可能反而是這樣,讓她對他的好感比那些搭訕騷擾人的多一點。
郝時願自我反省也有責任:「我女兒是比較單純,她出遠門讀書,我囑咐她儘量不要談戀愛,要談就談本地人。因為我希望她畢業後一定回江城來,我們家就這麼一個女兒,又幹這個行業,在眼前她爸爸能關照到。」
聞斯峘訝異,沒想到自己是本地人還是重要加分項!
捫心回想,好像大三聊到實習時,寧好問過他畢業回不回江城,還好他沒答錯,可他那時候哪裡知道背後有這麼多內情?
「……我和她聊天說,找了不同地方的男孩子,畢業了要異地要分手會很傷心。她也跟我說不想浪費時間。」郝女士繼續說,「她從小就是那種定下目標後很專心的孩子,這可能就是她大學一點不想談戀愛的原因,但是沒想到……」
「是,完全沒想到……」聞斯峘接嘴,低著頭,誠心悔悟的認罪態度,「她突然說我欺騙她感情把我也嚇了一跳。說實話那個時候,我做夢都不敢想能和她談戀愛,我只想為她做點事,她把我當朋友我已經很感激了。」
「這我也沒有辦法,你肯定還是傷了她的心,只能你自己去解開這個心結。」
「我知道。我一定加倍對她好。」
郝時願給他支招:「她現在在氣頭上,你不要去逼她馬上原諒,她倔起來也很難搞,給她一點時間想想。你們兩個小時候就聊得起來,結婚這麼久了也有感情基礎,她總歸能想通的。」
聞斯峘點了點頭,沒有出聲。
「你餓了嗎?在家吃飯吧?」郝時願手指指廚房,微笑起來,「今天有火雞腿,鄰居送的。」
他突然怔住,經過提醒,知覺才一下被重啟。
聞到家裡燉菜炒菜的香味,確實餓了,早飯沒吃,直到現在快接近中午飯點。
非常突兀的一個話題轉折。
他好像一腳踩空跌進陷阱,回過神卻發現是一片柔軟溫暖的植被。
他犯了大錯,害她傷心、哭著說要跟他離婚,她媽媽卻還關心他餓不餓。
這讓他猝不及防,沒出息地鼻子發酸。
他觸電似的蹦起來道別:「不不我還是走吧,我自己找地方吃飯。她現在不想見我,我留下吃飯她就沒法吃飯了。」
靜下心回憶和她一起走過的漫長時光,像兩條平行軌道的同向列車,她走她的,他一邊朝對岸張望一邊走自己的。
溫暖的風總是從她往他的方向吹。
光線穿過她斜切過來流向他,動聽的音符穿過她流向他,深情的文字穿過她流向他,好像任何美好都能從她那裡篩下來一點,分給他。
在另一個始終前行的坐標軸上,他們先後經過教室,經過紅磚色的跑道,經過秋季金色的銀杏路和冬季結成冰的湖……
從此寂靜時不用再獨自無聊。
兩個人稀薄的聯絡落進虛空的字跡和無形的聲音,稀薄得難以捕捉,最終變成消散後無法求證的霧。
誰知溫暖會在角落堆積,像蜘蛛在暗處結網。
有一天洶湧的明亮忽然轉個直角,恰好把她豐盈的愛切走一小塊,壓成薄影,和他深黑的人影交疊。他以為那就是他幸運的頂點。
她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