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好見他笑得似有弦外之音:「二伯是個麻煩人?」
「除了那些很主觀的唾罵,我從她的話裡推斷出的線索是這個人自私精明勢利。我父親要為了跟母親離婚時,大伯是反對的,說『看在兩個孩子的份上夫妻應該一起奮鬥好好打拼』。二伯是家裡最先接受李路雲的人,父親還沒離婚,他已經把李路雲當座上賓,因為李路雲是江城本地人,他認為將來一家人借著東風去大城市發展對子女好,叔叔姑姑都看他眼色行事。那時候他大兒子正好高三,他讓大兒子第一志願填了江城理工大,其實我這堂哥的分數能考個211,寧願放棄211也要擠進江城。」
「大兒子現在也進了雲上?」
「沒聽說,不過光是霧凇院就幹了八年,這位堂哥畢業時雲上還在艱難時,按二伯的個性,是不會讓他兒子陪著創業的。」
她若有所悟地點點頭:「明白了。」
既然二伯最先見風使舵接受李路雲,這些年他一定在與本地弟媳處好關係方面不會懈怠,兩家應該很親近,這次去不要輕易否定專案經理的工作。
「需要我陪你嗎?」關切的語氣。
寧好回過神,輕聲道:「不用了,你去了幫不上忙,你忙你的吧。」
幫不上忙,就不能單純陪伴?看來還是不需要,聞斯峘無奈地嘆了一聲:「那我送你到明州。」
「嗯,」寧好反應慢了半拍,驚訝得轉頭望他,「……明州?」
「我陪你坐高鐵到明州,等接你的人接到了,我自己買票回來。」
寧好又微怔:「其實用不著。」
聞斯峘掏出手機,已經開始選乘車時間:「我樂意,你難道不想和我多待會兒?」
她笑了,雙手把傘接過,方便他操作手機。
聞斯峘一邊買票,一邊想她這個優點,別人對她的好,她總是稍稍客氣就收下,心裡丈量分寸,來日找別的機會再還,不矯情不扭捏,不會把一樁好事拉扯成尷尬難堪的僵局。
這也側面說明,對她好的人太多,她已經很習慣泰然地處置別人遞來的好意。
走到大路邊,傘正好在她手裡,聞斯峘說:「你在這等我,我把車開過來。」
沒等她反應,人已經跑進雨裡。
她望著他的背影有些恍惚,許久,移開眼睛。
聞斯峘送她送到明州,像一個熱戀中男人正常的追求行為。寧好也逐漸在心動與戒備中找到平衡點,暫不辯論真假。
不過高鐵列車上沒有太多時間閒話聊天,大多數的時候,寧好在接聽電話,沒聽電話多半是因為訊號影響而中斷。
被聞家昌指派,即將來接她的人正是他那個侄子,任專案經理的聞天朗。
兩人聯絡上之後,寧好開始向他了解專案情況。
聞斯峘在一旁聽著,她溫溫柔柔地盤問「錢是轉去了他們名下的公司?」、「誰名下?兒子還是父親?」,對面像擠牙膏似的問一點說一點,不知是不是錯覺,她似乎心情很好,但也能感受到她提問中的壓迫,想像得出對方應是有些招架不住。
對於沒有得到答案的問題,她的辦法是原封不動把提問再重複一遍。
聞斯峘甚至懷疑,中間有幾次電話斷了未必是因為訊號差。
又中斷一次。
寧好早覺察來自身邊那道目光,對視過去:「你笑什麼?」
「那你笑什麼?」他問。
「我沒有笑。」
「你臉上沒笑,心裡在笑。」他很篤定。
寧好只好笑著承認:「出來混都是要還的,明州這個專案像極了當年的霧凇院。聞家昌初到明州需要一些人幫忙解決當地關係,有兩個合夥人,其中一個還是當地公安局長的兒子。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