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劃傷自己很多次,但痛感被戰慄感覆蓋了,變得微不足道。
把大部分碎片收拾好之後,用毛衣捲起來抱在懷裡,她甚至感覺不到尖銳的部分穿過針織衫的間隙把她胸口也割破了。
她撿起花枝也抱在一起,工具剪實在騰不出手去拿,就那樣衝進雨中。
跑出幾步,她被滿地漂流的蛆蟲嚇得僵住,整個世界讓人毛骨悚然。
俄頃,她才看清楚那是米。
離家門還有十幾米遠的時候,聞斯峘和她遇上,驚詫於下樓這兩分鐘內怎麼她搞得這麼狼狽,把傘遮到她上方,她卻像個炮彈似的把他撞開,埋頭淋雨跑了進去。
他錯愕地站在原地回頭看她,
發現她的睡裙緊貼在身上,像根本不存在。
過了好久,李承逸舒出一口氣,回過神才注意到有人在涼亭柱子後探頭探腦,望過去。
二姐索性不藏了,訕笑著從羅馬柱後面走出來:「三弟,我什麼也沒看見,」
也許自己都覺得毫無說服力,她又補充道:
「我不會告訴爸爸的。」
第19章 尾燈
李承逸過去和二姐聞笛賦沒打過什麼交道, 對方住進家裡來的那段時間,他還奔波在江城、明州之間,共同生活的日子極少。
他其實不理解, 為什麼媽媽突然轉了性, 同意父親這些前妻的子女一個個登堂入室。也許這意味著父母地位的轉變, 母親年老色衰,在撫養教育後代的任務結束後感受不到自己的重要性, 從而產生了危機意識,迎合父親的喜好組建熱鬧大家庭,有利於確定她「內務府總管」的身份定位。
過程中沒太關注他們怎麼討論做出的決定,等他有所覺察, 已經既成事實。除了聞斯峘, 其他人與他井水不犯河水,對他們的存在他也沒什麼意見。
基於二姐給他留下的少量印象,她比大姐精明幹練、活躍一點。
她在外企後臺嫌累, 現在進了雲上在人事部門負責, 相當於在公司要了「內務府總管」之職,和寧好調來公司受關照不同, 她是自己開口向爸爸要的。
眼下,她脫口而出這句「我不會告訴爸爸的」更加深了他的印象。
她知道這個家爸爸說了算, 任何人都得看爸爸眼色行事。
她也知道,剛才涼亭裡發生的事是不被爸爸允許的。
她沒有說「我不會告訴聞斯峘」或其他人, 因為他們對李承逸沒有約束力。
這句話既像承諾, 又像要挾。
外面還下著雨,身邊又沒有傘, 多的是空閒在這裡周旋。
李承逸泰然自若,饒有興趣地抄著口袋:「謝謝二姐, 二姐有什麼需要我保密的嗎?」
果然,聞笛賦態度良好地開門見山:「二姐沒什麼秘密,不過有個小忙,三弟肯定幫得上。」
「你說。」
「三弟你出面和三醫院的秦院長打個招呼,這次別叫你姐夫。跟秦院長說說,以後不要給他安排學術會議和外地會診了。」
李承逸神情一瞬間放空,不由擰起眉,據他所知,體制內醫生光靠平時那麼點工資獎金還是比較拮据,學術會議講課和外出會診都有額外費用,是他們收入的重要組成部分。
之前聞家昌出面請三院的秦院長吃過飯,特地請院長幫忙提攜二姐夫,此後除了職稱職位職位上的關照,這類油水豐厚的好事大概沒少安排。
二姐現在提出這個要求,著實讓人困惑。
「那不是掙錢的好事麼?」李承逸問。
「是他掙錢,又不是我掙錢,他掙錢也不會全部給我。」二姐理直氣壯。
「可是家庭收入增加了啊,你們不是夫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