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笑卻從床上坐起來,問戚南棠什麼事。
戚南棠問他學校生活如何。
「挺好的。」林笑卻加了句,「謝謝小叔關心。」
戚南棠撫上被角,開門見山:「笑笑,你學校裡的事我也聽說了些,住校對你來說不安全。」
戚南棠讓林笑卻改為走讀,他會派人接送:「夏花太盛,蜂蝶太多,惹人厭煩。」
林笑卻笑了下,並不乖巧的笑容,帶著刺,像冬天的冰錐砸在地上碎了一地,地面的薄冰也裂了:「我,小叔,我是不是你的囚犯呀。」
戚南棠思考了會兒:「如果你願意,我不介意。」
林笑卻笑容慢慢淡了,歸於平靜:「我不願意。小叔,我只是你未來的侄媳婦,不是簽了賣身契的奴隸,您應當對我寬容些。」
戚南棠望著林笑卻,突然將他摟在了懷裡,林笑卻毫無防備倒在了他懷中。
「怎樣寬容,」戚南棠低頭看他,「像這樣抱著你,哄著你,把你當孩子寵溺?」
「你雖然成年了,」戚南棠撫上他面龐,「卻還是這樣天真。」
林笑卻試圖躲開他的手,戚南棠掐得更狠,林笑卻抬眸凝視他:「小叔,你這樣對我,我會有些亂。倫的恐懼。」
戚南棠說他只是學著對林笑卻寬容。
走讀的事戚南棠退了一步:「學校附近有戚家房產,你住那上學很方便。」
他說得輕緩,撫林笑卻臉龐的力度也輕緩不少。方才掐的那一下已經留下了紅痕,他問林笑卻疼不疼。
林笑卻說血肉之軀,自然是疼的,可長輩教訓晚輩,應該的。
戚南棠問林笑卻怎麼突然聽話了:「剛才笑笑眼睛裡滿是怒與厭,現在又乖乖地當個晚輩了。」
林笑卻垂下眸,不願看戚南棠,他轉移話題說太累了,他想要睡個午覺:「小叔,我還在長身體,我會長得很高的。」
戚南棠微微笑了下:「真乖,你應當喝杯牛奶。」
戚南棠讓人熱了杯牛奶上來,他遞給林笑卻要他喝光。
林笑卻說不渴。
戚南棠只是一個字:「喝。」
低沉的,不帶情緒的命令。
林笑卻望著戚南棠,僵持了一會兒將牛奶接了過來。
他小口小口飲著,沒有力氣一口喝光。
戚南棠望著他染了牛奶白的唇,誇林笑卻像小羊羔。
「雖然長了爪子,到底還是溫順的。」
林笑卻不搭理他,繼續喝牛奶。
戚南棠有些自討沒趣,見林笑卻喝得艱難的樣子,讓他不要喝了:「跟喝毒藥似的。」
林笑卻心道:牛奶很香甜,只是眼前的人讓一切難以下嚥。空氣都變得稀薄,只有那傲慢又自大的人杵在那裡裝上帝。
到底是親伯侄,跟以前的戚御白一樣令人討厭。
林笑卻沒有管戚南棠第二道命令,他繼續喝著牛奶,香甜溫暖淌進胃腸,他要喝到底,喝到玻璃杯倒不出最後一滴。
他說:「挺甜的,跟毒藥不一樣。」
「小叔,我喝完了。」他將杯子倒過來,目光凝望杯沿,「您瞧,喝得一滴都不剩。」
他像是在凝望一簇燃不起來的火苗,明明沒有蠟燭在燒,卻照亮了他小半張臉龐。原來是窗外的光透過玻璃漾在他面容之上。
戚南棠的指尖極輕微地顫了一下,彷彿要去捉一隻蝴蝶又在清醒中選擇停下。
戚南棠沒有看他,起身將窗簾拉上了。
外面的光被遮住大半,餘暉透過玻璃與窗簾滿室盈漾,戚南棠背對著林笑卻說他該睡了。
「小叔,」林笑卻突然問他,「等御白醒來,你會祝福我們的,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