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以前,晏巉沒想過什麼權勢皇位。只想著讓自己的弟弟們吃飽吃好就足矣。
晏家在原來的滄國,權勢已到極致,可最後依然一朝毀滅。
晏巉明白,這世上沒有永遠的贏家,就算站在峰頂,也有的是人想把他推下去,自己爬上來。
他不想著國不想天下,只想自己這一小家和和樂樂。
可太多的人覬覦,哪怕他只是個孩子,那些目光依然會落下來。
晏巉從此明白,他沒有別的路可選,只能往上,不斷往上,走到跌墜的那一刻。
晏巉撫上怯玉伮的衣衫,這樣的華美,大都好物不堅牢,彩雲易散琉璃脆。
可他的怯玉伮會是例外。
他會好好活著。
第74章 亂世裡的書童炮灰攻24
承明宮。
濮陽邵養著傷,瞧著小憐之前給他寫的信。
信件最開始滿是糊弄,根本不想與他交心。在他的強迫下,才開始有了隻言片語。
在那隻言片語裡,他窺見小憐眼中的世界,那麼多在他眼中不值一提的事物,在小憐眼裡卻彌足珍貴。
小憐說那一天的雲好白,好軟,瞧得人直陷進去,陷入一個香軟的夢境。
小憐說今天的雪落得急,她來不及看每一片掉落的軌跡,在她沒注意到的時候,已經混入了汙泥。
小憐說傍晚的飯特別美味,她喝下湯,肚子便暖暖的,身體也發暖,風颳得再烈,也刮不到她的肚子裡去。
濮陽邵摩挲著這些信件,其中一些還有小憐畫的各種小動物,她似乎沒有偏見,螞蟻、豬狗和貓咪在她眼裡一樣可愛。
小憐眼中的世界,是一個平和的世界。可在雲雪之外,無人能獨善其身。
小憐與世無爭,還是被人擄奪了去。
濮陽邵闔上眼,等把小憐接回來,他會為小憐打造一個甜美柔軟的夢鄉,在皇宮之中,用金銀權勢堆出平和,小憐不需要了解外面的世界,不需要聽到充斥著惡的言語,她會在他懷裡安全快樂度過一生。
春末。綏地落起雨來。
荀延在距離綏城最近的沱城,笑看天時地利。
定源江江水洶湧,趙瑒派軍隊出城整修堤壩,荀延得知後並不急迫,道:「修建難維護難,毀卻只需一旦。」
又問:「艦船是否造好?戰船不可或缺。」到時候水淹綏地,即使沱城一面的堤壩未毀,沱城也很可能受到影響。荀延下令修建土山,屆時若有不測,驅逐全城百姓去土山上躲著。
荀延嘆道:「我所做一切,只是為了儘快結束這場戰役。尋常圍城攻城,少則幾月,多則一年半載,到最後缺糧缺鹽,百姓仍然死得只剩十之二三。何必受這樣的罪,一場洪流便能帶走一切。」
荀延手下有小將不忍,暗地裡將訊息傳遞給了晏巉。
晏巉得知後,沉思良久。周國內耗至此,民力衰竭,再這樣下去,離亡國也不遠了。
晏巉即刻傳信薛儀,命其盡力勸降綏東十二城。
至於綏城,晏巉嘆了一息。
薛儀本就是綏東人士,得知此事後,快馬回到故土,聲嘶力竭陳詞:「天下是他們的天下,百姓何其無辜?」
「去歲已經死了不少人,綏地除了綏城哪還有再戰之力。明知如此,還要為了那昏庸無能的趙異送死!想想你們的爹孃,想想膝下的孩子,戰亂若起,能得幾人還?」
有將領道:「我們不是為了趙異送死,趙瑒將軍愛民如子,去歲帶著軍隊救援綏地,救下多少人的性命,災後重建,放糧救人,防治瘟疫,趙瑒將軍親力親為。陛下若是不幸死了,披麻戴孝便是。可趙瑒將軍若是去了,我們有何顏面見父老鄉親!」